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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腊月初一,娘出生在沾化县一个叫毛家巷的村庄。娘中等身材,年轻的时候瓜子脸,一双细细的眼睛总是充满温和的柔光。娘是长女,下面有一个妹妹、三个弟弟。娘是出了名的大手(大方的意思),见到需要帮助的人总是倾囊相助。娘的孝顺也是出了名的,做了好吃的先给长辈送去,一生与爷爷奶奶没有红过脸。
娘大名叫刘秀荣,结婚的时候只有16岁,比父亲大5岁。娘的身子骨本来就弱,生下我的哥哥后,只有三个月的哥哥因为剃头感冒,不幸夭折了。无助的娘悲痛欲绝,身体更加糟糕起来。两年后,娘生下了我。可能是娘怀着我的时候,心情处于低潮,我一生下来就身体病殃殃的,成天心口疼。我30多岁的时候,经大医院检查,才知道二尖瓣先天发育不全。也许就是这个缘故吧,我虽为长子,在娘那里,却受到了最多的疼爱。
娘是个笃信佛教的人,我79年生病的时候,娘在神婆那里为我求了药,把用纸灰烧过的馒头给我吃。我是个无神论者,就拒绝了娘,把馒头不屑地推在了一边。娘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后来,我有了孩子,才体会到娘的良苦用心。我责怪自己,当时不该让娘失望。记忆深处的娘啊,你是否原谅当年你那个不懂事的儿子?
我的老家离姥姥家只有12华里路,但娘很少住娘家,一年也就是去一两次。可能是娘舍不得离开我们兄妹六个吧。那时候,父亲在县城工作,娘一人不但要照顾我们兄妹六个,还要孝顺爷爷奶奶。由于娘住娘家少,再加上娘对路的记性不好,每次我和娘去姥姥家的时候都会迷路。走到岔路的时候,娘就跟我商量:“这条路对不对啊?咱问问吧。”我总是一口回绝:“问啥,我看对。”可是走了好远,远方的路像树枝一样,根根岔岔,我发觉不对,就跟娘往回走一段,再按着正确的道路走下去。一直到娘的晚年,我常常和娘谈起这件事,娘俩便会大笑一番。
娘很少打孩子,也很少溺爱孩子。如果我们和别人打了架,娘总是劝我们少惹事,要让着别人。即使我们挨了打,娘也从不去找人家的大人去理论。这不是软弱,而是一种大度和宽容。
娘是个敏感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可是她的性格又特别温柔,有了不开心的事情只好生闷气。在我的记忆里,娘是个苦命的人,几乎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年轻的时候,娘身体不好,常常生病。父亲工作在外,娘一个人带着六个孩子,困难可想而知。那时候生活困难,父亲又乐善好施,有限的工资根本养不了一家人。没吃的了,就到亲戚家、邻居家去借钱借粮。可是我们几个嘴馋,看到卖瓜的、卖桃的,或者卖油条的,就馋得直咽口水,便跑回家扯住娘的衣角央求:“娘,街上有卖好东西的,给我买点吧。”娘心肠软,经不住三两句央求,便用水瓢到粮囤里挖出粮食,到街上换回我们想吃的稀罕东西。
要说娘的好日子,也就是那么短短的几年时间。1980年冬天,我结了婚,娘有了第一个儿媳妇。我媳妇天性善良,与娘非常投脾气。那个时候的娘最开心,不但生活上有了帮手,感情上也有了寄托。直到娘去世,娘没有与我妻子闹过一次不愉快。老年的娘还念念不忘,当年因为劳力少,要向生产队缴缺粮款,可是娘拿不出钱,只好瞒着我媳妇,把要债的人领到屋外,反复赔着不是。正想住娘家的妻子问清了缘由,二话没说,把柜子的钥匙交给娘,娘打开柜子,用我女儿芳芳过十二日的120元钱还了债。这件事我早已经忘记了,可是善良的娘一直记挂在心上。1993年房改我借了2000元的债,当时恰好要随一份人情。娘从口袋里掏出200元钱,非要替我交上这份人情钱。娘说:“芳芳十二日收的钱,我用了20多年了,现在加上利息,也值200块了。你们正难,就让我拿上吧。”妻子坚决不要,可我看了看娘的眼神,非常坚决,我向妻子使了个眼色,收下了这200元钱。事后,我安慰妻子:“以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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