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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们送到北京去吧?”小妖的眼睛一飘一飘的,横插在他俩中间。
林俊青说:“那好,我们要上飞机了,有空来北京玩。”
胡爱爱一直望着林俊青走进安检通道,心里竟有点泛酸。“有空来北京玩”我什么时候才能去北京啊?想想心里好像突然空了一块,没着没落的。
机场候机厅里的人渐渐多起来,前后左右到处都是人,爱爱的眼睛变得越来越模糊,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她感到实在撑不住了,就用双手抱着头,慢慢地蹲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爱爱感觉好些了,她想抬起头来看看周围,看到的却是韦来的脸。
“韦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把你领回家。”
“你怕我跟别人跑了?”
“我知道,你不会。”
爱爱从地上站起来,一只手牢牢抓住韦来的胳膊,两条腿全都蹲麻了,如果再不抓住点什么,整个人就会瘫倒在地上。
“好了,别闹了,”韦来说“我知道一切都过去了。”
“你知道什么?”
韦来笑而不答,紧紧抓住爱爱的手,硬拉着她往外走。外面的阳光有点刺眼,但那种胸口刺痛的感觉仿佛好了许多。随着飞机起飞,那个人的影子也被带走了。
4。逃跑新娘
机场那件事两人从此再也不提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对于胡爱爱心里暗恋那个北京男人的事,韦来更是闭口不谈。他知道说出来两人的关系也就完了。这些年来他飘来飘去,也飘累了,有点想安定下来,成个家,生个孩子,过普通人的小日子。
“结婚吧?结婚好不好?”
有一天晚上,韦来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胡爱爱觉得这事真有意思,本来想拿他三万块钱就走人的,没想到韦来却当真了,非要跟她结婚。她和韦来两个人都是“飘”惯了的,从此安定下来,想象不出婚后的日子会是怎样的。
就在胡爱爱举棋不定,该结婚嫁人,还是继续过单身女郎生活的时候,她偶然在网上看到一条消息,说欲望都市的女主持人沈紫衣放弃这里的节目回北京,真正原因是她要结婚了。
爱爱很崇拜紫衣,虽然在生活中和她的距离很远,但有时觉得精神上和她靠得很近。
“好吧,结婚。”
在结婚前的最后一个晚上,他们聊了一个通宵,聊过去的经历,聊他们曾经干过的荒唐事。韦来说有一阵子,他特别迷恋陌生女人,经常一个人开车在大街上转悠,在公交车站找一些等车的女人搭讪,然后带她们到一个地方去寻欢作乐。
爱爱说:“你也是这样认识我的吧?那天在广场”
韦来说:“你跟她们不一样。”
爱爱说:“怎么不一样?”
韦来说:“反正就是不同。”
韦来说着话,抱住她的身子开始摸她的背。爱爱身子软软地由他摸着,但眼前出现的却是另一番图景:韦来在大街上搭识了新认识的女子,他用一手扶方向盘,另一手不停地触碰她的乳。女子没有反抗,反而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
韦来有些把持不住了,他急于想把车停在一个没人的地方,而车子却驶入了人山人海的闹市区,车速放慢下来,韦来有些绝望地按着喇叭,瞥了眼那女子,那女子正若无其事地嚼着口香糖。
那女子是什么时候变成胡爱爱本人的,胡爱爱一点都不知道,她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让他的手进入她的身体。她一闭上眼睛,就会出现陌生女郎的身影,影子重叠着影子,她们在那辆车上频繁出现,胡爱爱想,我要嫁的这个男人到底属不属于我呢?她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家里走马灯似的来了许多人,有花枝招展的姨妈,有面色严肃的表姐,还有一个半男不女的亲戚,他们在韦来的房间里窜来窜去,焦灼不安地策划婚礼大典。
胡爱爱在沙发上睡着了,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说话,韦来身后有一个颇为强大的家族,家里七大姑八大姨都在做生意,母亲早逝,表姐和姨妈从小就很照顾他。
表姐说:“这房子得重新装修一下。”
姨妈说:“不如重新买一套好了。”
表姐说:“这女孩子命真是好的,遇到了像我们这样的有钱人家,什么都是现成的,她一定是看上我们家的钱了。”
姨妈说:“别说了,她好像已经醒了。”
胡爱爱感到自己受到莫大的污辱,她的脸孔白得就像一张纸。她穿上鞋,穿上外套,跟任何人都没打招呼,一溜烟似的穿过客厅,穿过乱七八糟的结婚礼品,飞快地离开现场,离开韦来家,她来到大街上,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胡爱爱在街上游荡了一阵子,决定打辆车回到自己的小窝。自从跟韦来同居,她已经很久没回自己那个又小又破的家了,一想到桌上落满灰尘、冰箱里空荡荡的家,爱爱心里难过极了。她想,当初真应该跟着父母一起出国的,为了那份傻乎乎的爱情,她付出了那么多,而那个她深爱着的男人现在在哪儿她都不知道。
她不想开灯,不想面对现状。月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照在她窗前那把凉椅上,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她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爱情,”她对自己说“原来的胡爱爱太可笑了。”
5。花开花落
爱情就像一层躯壳,把这层躯壳一脱,一切就变得赤裸裸的,无比轻松。爱爱变成了跟艳女郎一样的人,男人们喜欢喊她“花露水”本来只是个网名,叫着叫着却叫开了。她新烫了头发,新换了造型,无论走到哪儿,都是极具诱惑力的。
她的裙子一寸寸地变短,露出好看的、光润苗条的双腿。鞋跟变得越来越高,各种式样的迷你裙挂满房间,有时她在房间里走动,会看到不同的女人,她们代表了不同时期的“她”而现在的她最风骚、最娇艳,真如花露水一般,走到哪儿,香到哪儿。
花露水每天的工作,就是下午四点左右坐在家里等电话,电话一响她就有地方吃、有地方玩了。她通常化妆的时间比较长,中午起床喝杯咖啡,吃两片点心,然后就开始洗澡了。洗澡是化妆的前奏曲,要洗得特别用心、特别仔细才行。
“谢谢老天,今天让我碰到个有钱人吧!”
热水淋在身上,她听到身体里的这个声音都快蹦出来了,每天都在期盼着遇见有钱人。从韦来家出来,她就下定决心要找个比韦来更好、更有钱的男人。他那几个七大姑八大姨实在是太势利了,这还没结婚,要是结了婚,还不得受气成什么样呢。
洗完澡休息一会儿就开始化妆。恢复单身女郎身份之后,胡爱爱觉得无比轻松,自由地来,自由地去。单位的班她早就不上了,她对朝九晚五的生活极其厌倦,觉得那不是她想要的人生。艳女郎说过:“约会就是我的工作。”
洗澡过后,胡爱爱就为约会做准备了。长丝袜,细跟靴,超短裙,低胸小吊带是胡爱爱近来的装扮趋势,她还特别喜欢洗完澡过后什么也不穿,先穿上连裤丝袜,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转过身去照镜子。玻璃丝袜对胡爱爱来说,就像一道符,只要一穿上,就什么也不想了。只想尽情享乐,只想把自己的身材展示给别人看。
———在家?
———一个人?
———晚上一起去happy?
艳女郎的电话通常在下午四点多钟响起。她们的电话都是电报式的,很简捷,她俩每天如影随形,连说话的方式都变得差不多了。她俩还有交换衣服的习惯,一件旗袍这个穿完那个穿,就跟小孩贪嘴似的,图个新鲜。
她俩总是以最妖艳的姿态出场,就像两朵并蒂莲。通常是胡爱爱下楼梯的时候,高艳已经坐在老板的车里等她了。那些大老板都是艳女郎的朋友,都说是做大生意的,一开口就是一两个亿,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做珠宝生意的陈鑫,这位美人就是花露水。”
坐在车里的一个戴黑框眼镜的人微微欠了欠身子。
艳女郎和秋先生正打得火热,两人坐在后排座上,好不亲热。胡爱爱一欠身坐进车里,脸正对着前面陈鑫的后脑勺。
陈鑫和秋先生好像很熟,司机刚刚把车开动起来,陈鑫就扭过脸来跟秋先生聊生意经。
陈鑫说:“哎,老兄,你说那六千万的珠宝生意,咱们是投还是不投呀?”
秋先生说:“你有兴趣就投呗,反正你又不缺这一点儿。”
陈鑫说:“那倒也是。不过武汉那笔生意还没回款,现在再把钱投进去,恐怕”
秋先生说:“好了好了,不要当着小姐们的面老谈钱啦。挺没意思的,是吧?”说着,伸手捏了一下艳女郎的脸。胡爱爱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望着车窗外刚刚亮起夜灯的商店和行色匆匆的人影,心里觉得好空好慌。
吃饭时候,陈鑫坐到了胡爱爱身旁。那是一家装饰得极其摩登的中西餐厅,到处都有帐幔、流苏和暧昧的灯,让人慵懒得恨不得能躺下来。艳女郎和秋先生坐在对面,两人互相用筷子夹菜给对方吃。男的说你要乖一点;女的说小心你的胃,两人看起来腻得要命,有点让人吃不消。陈鑫仿佛也受到感染,把一只手悄悄放到了爱爱的腿上。
爱爱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拿筷子夹东西吃,一边听对面两个人说话。
“有钱真好啊,”艳女郎说“快乐都是用钱买来的。”
“有些快乐可不是啊。”秋先生说。
“什么?”
“爱情。”
“我可不相信什么爱情。这世上哪有什么爱情啊?全是骗人的。”
秋先生涨红了脸说:“你是说我在骗你?现在此时此刻?”
“秋先生当然除外啦。”
艳女郎说着说着,几乎靠到秋先生怀里去。胡爱爱感到自己的腿正在被人抚摸着,手掌与丝袜表面的摩擦,发出“咝咝”的响声。她感到那人的手很粗糙,有一根丝袜的细丝被勾住了,但他还是若无其事地摸着,他甚至把她的超短裙撩开一小点,试着把手探到裙子底下去。
胡爱爱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她看到对面的艳女郎正笑得喘不过气来。大概是秋先生讲了什么笑话给她听,她就趁势对秋先生又推又揉,笑得胸口乱颤。就在秋先生搂过高艳又亲又抱的同时,陈鑫也将美人花露水搂进怀里。
一切都像花开花落一样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