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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一点摔倒!
这一天究竟是怎么过来的,邹云回想起来,已经很吃力了。
上午九点来钟,秦晓妍和好弟弟刚走,李汉一就来到他办公室,不避麻烦的口吻问,邹书记,我今天要是不来找你,你就这么跟我闷着是不?真的不想找我说几句,澄清一下自己?
邹云强作笑脸道,天降横祸,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找不到宁妮,我这会儿就是浑身是嘴,又能说清楚什么?
李汉一拍拍他肩头说,刚才,我跟市里有关部门沟通了,这件事,他们准备立案调查。不过在事情还没有弄明白之前,你保持沉默,也是必要的。
邹云抱着双臂,唉声叹气,一副哑巴吃黄莲的表情。
李汉一选择这个时机,介入邹云这件充满悬念的*事,是有所考虑的。作为能源局双料一把手,如果此时再不闻不问,将来不管事态发展成什么样,自己都免不了要负一定责任,而这时候站出来表现一下,对邹云本人和部里来说,都是个表明立场的时机。单就这件桃色新闻,如果属实的话,那邹云在上江也就怪不了谁了,脚上的泡,都是他自己走出来的,倒霉也是倒在自己的影子里。假如他是被人打了黑枪,那自己今天所表现出来的立场,日后说起来,就是一件很有人情味的举动了。
邹云抬起头说,谢谢你,李书记。
李汉一叹口气道,稍后我想召开机关领导干部会,你呢,回避一下,由我来把该说的话,说一说,不知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邹云想,事情都搞成这个奶奶样了,自己还拿什么去跟人家讨价还价?你有什么底气怀疑人家李局长此举是别有用心?不能,你邹云什么都不能说,这就叫阶下囚,有嘴没有话语权!而且在大面上,你还要感激人家。
邹云一脸谢意地说,不好意思李书记,让你费心了。
李汉一说,放宽心,邹书记,天塌不下来,就算是塌下来,我会先替你顶一头的。没事,沉住气,心烦的话,就回北京呆几天,兴许事实真相,这就大白于天下了呢。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李汉一说,那好吧,我等会儿就开会了。
十点三十分,李汉一把会开起来了。如他事先跟邹云所说的那样,会议内容只有一项,就是针对局域网上的那条爆炸性新闻,他要求大家保持冷静的心态,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以前,不要瞎议论,不要乱传播,不要在网上随便发帖子,更不能因为此事影响本职工作,有什么新情况,或是掌握了什么新动向,应该及时跟有关部门和有关领导取得沟通。
散会时,李汉一还强调,诸位回去后,多做做本部门人员的工作。
此时机关大楼里,人们脸上的亮点表情,以及嘴巴上的热点话题,全是中加友谊结硕果的内容,许多人都被一股莫明其妙的情绪,刺激得超常兴奋,有些议论里还加上了曲折的情节和离奇的细节,就像是已经看到一个年轻的副局级干部,正在踉踉跄跄,往一个大粪池奔去
下午下班前,李越季打来电话,她没在邹云的桃色新闻上兜圈子,她说她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叫邹云顶住,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邹云心里热乎乎的,嘴上的话也很感激。
人在背运的时候,容易被三言两语打动。
夜色融入这座城市,招待所院子里的工艺灯亮起来,冷清的水泥石板上,摇曳着凌乱的树影。在警卫室里门口,一个行头专业的中年保安,扬着脸,痴迷地望着夜空,一副思乡的样子。
邹云拉上窗帘,感觉浑身上下哪儿都发痒,就背着手在身后抓了几下,还不解渴,便来到卫生间,试了一下热水,温度可以。
邹云洗过后,身子虽说松快了,可心里还是憋闷。他想,有什么办法能尽快了结此劫?也好给苏南,给能源局,还有秦晓妍一个亮亮堂堂的结果。
妈的!他在心里大骂宁妮,骂过之后,就对这个异国女人,渐渐起了疑心,合计着该不会是她将自己擀成饺子皮后,然后再把我邹云绞成饺子馅,在上江市里包了吧?如果是这样,那她图的是什么?
邹云打开笔记本电脑。他已经有好几天没碰它了。信箱里堆积了大量的垃圾邮件,他今天没有集束删除,而是一条一条地清理。
突然,他看到了一封署名宁妮的来信,脑子里轰隆一响,感觉心跳到了嗓子眼,愣了老半天,才把光标移到这封信上。
宁妮的诅咒:
真没想到,你还好意思,发来这样一封邮件,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一千个不!一万个不!
什么你是无意中,才说了那些话,鬼才相信!
你就是有目的、有预谋,借我受孕之身,这个与你毫不相干的事,大做你的美梦!就算你想出国,你可以有很多办法嘛,你为什么,偏要打我的主意呢?
跟你说邹云,我已是中国公民了,我爱长城,我爱北京烤鸭,我爱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史,我是不会把你,带到加拿大去的。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要通过我的律师,用法律做武器,讨回我的清白名誉!
邹云的大脑,死了片刻!
邹云呆呆地盯着电脑,身子突然一抖,接着瞳孔里冒出火星。他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他一遍遍问自己,究竟是谁?哪个他妈的王八蛋,躲在角落里下如此重手,居然以自己的名义给宁妮发邮件,一环扣一环给自己制造事端,分明是想往死收拾自己。
过了许久,邹云抑制着心火,打宁妮手机,结果对方不在服务区。
龚琨打来电话,关心过后,要邹云过去。邹云有心把宁妮发来邮件的事告诉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说自己没事,今天就不过去了,呆在招待所里,想想对策。
龚琨没再多说,但邹云知道她现在很难过。
邹云离开房间,垂头丧气走出招待所大门,身子在夜幕下摇摇晃晃。房间让他窒息,他觉得再不出来透气,自己就有可能给憋死!
他想忘记眼前的一切,他逼迫自己的思绪,使劲在记忆深处扒拉,渴望某一件往事能在这个时刻,把他被谣言蹂躏的身躯,全面覆盖掉。
渐渐,今年春分那天的一片晚霞,从他记忆深处闪现出来那天晚饭后,邹云换了旅游鞋,走出招待所院门,踩上一条水泥石板小径,闲散劲看上去,就像是从外地回来休长假的人。
春日的晚霞,从远方涌来,带着年轻人赴约情侣的劲头,热气腾腾地穿过楼群,迈过草坪,跨过街道,钻进人群,染得无声的微风,也都闪闪发光。
街道上,脱下棉装的女人,身姿就算是肥胖一点,也能让那些从冬季里熬过来的男人,眼睛里泛起阵阵波澜。
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一点色彩,一片光亮,一阵轻风,一个背影,一双眼睛,一段话语,都有可能成为一个不乏生活趣味的人,为一个朦胧的愿望,或是某一个遥远的祈祷,深深动情的理由。
走在城乡结合路上的邹云,已经被清新的春风熏得身上阵阵舒服,刚刚走出招待所时的那股烦恼,此刻在他心里没留下什么划痕,此时他悠闲的目光,在路上想跳就跳,想飞就飞,在远处遇上行人了,推开了便是;若是碰上车之类的大家伙,他的目光也不惊慌躲闪,邹云就这样将自己的一对眼睛让景物,让车辆,让陌生人映照得越来越亮,越来越有神,越来越远离烦恼。不知不觉中,他的一片背影,就飘成了远离城区的一个黑点,如一只觅食的鸽子。
浓浓的田野气息,从蓬松的土壤里钻出来,涌着从他体内散发出来的热气,顺风向城里飘去。
双脚踩在有些弹性的黄土地上,邹云似乎感觉到了,不远处那片返青的麦子是怎样用他们纤细的根须,从丰盈的土壤里,吮吸春天给它们带来的养份,这种奇妙的感觉,让邹云的思绪在记忆深处,检索出了一些与乡村,与庄稼,与单纯有关的往事。
日落生炊烟。想着古人的诗句,邹云往村子里望了一眼,禁不往黯然一笑。与城区接壤的这些村落,如今再也没有过去那种古朴的乡村风韵了,种田人变得越来越稀罕,农民的身份,也是越来越模糊。因为土地都被开发了,农民传统的思维系统被来自都市的现代意识打乱了,生存方式,由不得这些种田人不变,说不定那边的麦田,明年就会变成一个工业园区,或是一个高档住宅小区。
而今,年轻一点的村人,都出去闯荡了,剩下那些腿脚不灵便的老人,纷纷把空闲的房子租出去。于是引来了东北人、浙江人、山西人、湖北人、广东人、福建人、山东人、陕西人、安徽人、新疆人,还有一些籍贯不明的人。
这些外地人的营生,大都做得很专业,卖菜卖杂货、收酒瓶易拉罐废报纸、蹬三轮车、送矿泉水、清洗抽油烟机、钟点工、保姆、搓澡、小姐、美容美发、洗头洗脚、服装加工、摩托车修理、烤羊肉串,而那些籍贯不明的盲流,他们的糊口方式,就不大好说了,整天像耗子似的过日子,常有警车开进村子,抓走的人,大多是这部分盲流,偶尔也有坐台小姐,想必是超范围经营了,要么就是傍上了受贿官员,或者是行贿的老板经理,这一类趾高气扬的人好在出丑的时候,拿小姐的内衣*,在法律面前当脸上的*布,此类*套*的杂交事,邹云来到上江后,耳朵边上堆了不少。
邹云在村子口,遇见一个正在接自行车链条的老人。老人蹲在地上,两只手上油乎乎的,见了陌生的邹云,叹口气,点点头。
邹云感觉这个老者,不像是种田人,至于说哪儿不像,他一时也说不清楚。
车子坏了?邹云主动搭讪。
老人站起来,跺跺脚,冲着破旧的自行车发牢骚,这个破玩意,老是掉链子。
邹云就把目光移到自行车链条上,看得很仔细。
邹云说,老师傅,我来给你试试。
老人看了邹云一眼,没说行,也没说不行,邹云就挽起衣袖,蹲下来,研究了半天,才开始下手。
没一会儿,邹云就把链子给接上了。
老人脸上有了笑,邀邹云到家里去,洗洗弄脏的手。
邹云看着自己的手,就应了老人的邀请。
老人一指前方说,近,就那儿。
邹云望去,那儿是一排平房,房前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正在冲他们招手。
那是我老伴。老人闷声闷气说。
邹云点点头,跟上老人的步子。
进了农家小院,老人也没跟他老伴说邹云是谁,只是叫老伴去弄一盆干净水来。洗过手,邹云才知道这老人果真不是农夫,而是能源局的退休工人。邹云脸上很纳闷,他不明白自己的职工,怎么会住到村子里?
老人的老伴,沏好了茶,叫他们进屋喝。
屋里光线昏暗,一只普通的低瓦数灯泡,吊在房梁上。一套浅灰色沙发,款式陈旧,茶几用一个方凳子替代了。
老人把他的一些家事,就着浓浓的花茶,说给了邹云听。
老人姓王,退休前在能源局职工学院开通勤车,前年他小儿子被查出慢性肾衰竭——尿毒症。这是一种病人痛苦,亲人劳累的病,目前一般采用两种方法治疗,一种是血液透析,可维持生命,但不能恢复肾功能;另一种是换肾,术后可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是肾源不好找,费用也高,一般人家负担不起。
王师傅小儿子,一直采取血液透析,每次透析的花费是四百元,病情重时,一星期就得透两次,稳定时可以一礼拜透一次,近来王师傅小儿子的病情又不大稳定了,三天前住进了职工医院,王师傅刚才就是打医院回来的。
王师傅小儿子在能源局维修公司上班,在病上的花费,刚开始时单位给报销百分之六十,后来是百分之五十,现在降到了百分之四十,就这,王师傅也很领情了,他说如今一分钱也报不了的单位,还不是一抓一把?
讲到小儿媳,王师傅也不多怪。小儿媳原在局运输公司工作,去年竞争上岗时,没得到岗位,难受了好些日子,等有了点精神头后,就觉得能源局没劲了,家里没活气了,呆不下去了,领着刚满三岁的女儿回了湖南老家,现在小儿媳虽说在法律上还跟王师傅的小儿子保留着夫妻名份,可现状比离婚也好不到哪去。
白发人呵护黑发人,王师傅和老伴不得不把小儿子的病,扛上瘦溜溜的肩膀,咬牙往前走着,现在已经把家底抖落光了,只好腾出市里的楼房出租,然后再从租金里,擗出一点来,跑到乡下租便宜的民房住,省钱给儿子看病。
王师傅点着一支烟,眼里一亮说,等过些日子,我打算到七大姑八大姨那儿,张罗几个买卖钱,养蝎子,对路的话,这日子还有过头。
见王师傅此时还有乐观的生活奔头,邹云心里不是滋味,他真是没想到在能源局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家,这样为晚辈卖命的父母!
邹云觉得,尽管自己初来乍到,能源局的历史里还没有自己的声音和足迹,可是作为能源局现任领导,他面对王师傅和他的老伴,心里还是愧疚,目光都不敢实实在在地落到这一对老人的脸上,也没有勇气,堂堂正正亮出真实身份。
好在王师傅和他老伴,始终也没有问他是谁,不然还真就把他给难住了。
就在邹云要离开时,无意中走到挂在南墙上的一幅老照片前,很随便地扫了一眼。这是一张领导接见先进生产者的合影。
王师傅站在他身后说,有二十来年了吧!
邹云扭过头,目光在一张皱纹纵横的老脸上,险些没法儿落脚。
王师傅眨着眼,指着在照片前排就座的一个人,乐呵呵说,这个人叫苏南,可了不得,官当大了,我们的副部长,听说到这会儿还在操心呢!唉,想当年我和苏部长,还在一个地窝子里睡过觉呢,我那时就看出来他不是个一般人啊!
邹云一愣,头往前一探,目光落在王师傅刚才指着的地方。屋内光线也不好,邹云没有看清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苏南,但他不怀疑王师傅说的话。
邹云控制着一股别样的情绪,冲着照片问,哪一个是您,王师傅?
王师傅就指着后排的一个小脑袋说,这个,这个是我,傻乎乎的。
邹云想笑笑,可是神经系统不配合。邹云舔了一下嘴唇,挺挺身子,看着王师傅的脸说,你现在有困难,可以去找找苏部长啊。
王师傅摇着头,摆着手,一副受惊的表情说,咦,可是不敢,就我这点踢一脚就没了影儿的家事,咋好去麻烦人家大部长?那不是扯淡嘛!
邹云把已经有点潮湿的目光,从老照片上移开,暗暗喘了一口长气。而王师傅的目光,却还是粘在老照片上,嘴角不时咧一下,神情恍惚。
邹云又说,王师傅,那你也可以找找局工会,把你的实际情况跟他们说说,申请一下困难补助。
王师傅长叹一声,都是麻烦人的事,这嘴不好张啊!就说这阵子我们局里搞工龄买断这个事吧,也不知是谁制定的章程,不准许我们这些退休职工买,我去局里找了,跟他们讲我有困难,打算拿这笔买断的钱做点营生,好把这个东倒西歪的家,撑起来。唉,不好使,那些政策,管着咱老百姓呢!
邹云脸上一阵发烧,目光再次从王师傅脸上移开。
王师傅老伴要邹云留下来吃碗面,邹云这才意识到时候不早了,就说了几句宽慰人心的话。
邹云离开王师傅家时,天色已黑,彼此把再见声,扬到了夜空里。
慢慢悠悠,走到能源俱乐部门口,邹云遇见了跟老伴儿散步的局教育处副处长贾地亮。贾地亮明年底到离岗年龄,他是能源局里*派副处级干部,曾是苏南的老部下,过去贾地亮是有机会到正处级的位置,但邹云听说他都让了。
邹云在贾地亮面前,拿不出半点架子,就像是一个中学生,跟自己的班主任说话。
这时贾地亮老伴儿插话进来,邹书记,我们家老贾,净在我面前夸奖你,说你年轻有为,办事稳重。邹书记,你一个人在这里,今后想吃点啥家常饭,就跟崔阿姨说,崔阿姨包的鲅鱼馅饺子,你是没吃过,吃了你准得想下一次,等哪天到家里来,崔阿姨给你包一顿尝尝。
贾地亮的老伴儿,比贾地亮大两岁,几年前就退休哄孙子了,退之前她在局工会,是个有名的热心肠。
后来要不是邹云的手机响了,他们站在夜色下,还能聊一会儿。
翌日,邹云把能源电视台台长和能源报社总编叫到办公室,跟他俩说了王师傅的事,问他俩能不能为王师傅发动一次献爱心活动,帮帮王师傅一家人。
两位媒体当家人,就地表态,说全局性募捐活动,有日子没搞了,电视台和报纸,现在正缺这方面的宣传源呢,这次要把王师傅家的难事,做大,做活,做出亮点来,让人间真情,在王师傅的家难上火一把。
邹云从钱包里拿出五百块钱,放到桌子上,打量着两位说,那我就先给两位捧捧场,看看我捐的这五百块钱,放在你们哪家的募捐箱里?
两位你瞧我,我瞅你,都被邹云这五百块钱搞得没词了。
邹书记,您这份爱心,就放电视台那边吧。总编笑着说。
台长看一眼邹云,脸上的表情犹豫不决。
邹云故意不理会他俩的心思,逗闷子说,我这钱上,没艾滋病毒。
台长连连点头,涨着红脸,直用眼角余光在总编的圆脸上找辙。
邹云看了一眼石英钟说,两位晚上要是有空,我请两位吃饭。
这之后的某一天下午,邹云从一堆报纸里拣出能源报,目光上去一溜,就在一版左下角,看见了爱心募捐热线电话几个字,不由得想起了王师傅,意识到募捐这个事,已有好几天了,于是就打通了报社总编的电话,询问他那里的募捐情况。
总编的情绪不叫好,明显不如几天前那么热情高涨。总编心灰意冷地说,唉,邹书记,雷声震耳,雨点不大,募捐成果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让人失望。邹书记啊,你说现在的人,也不知是怎么了,往这种救死扶伤的事上花钱,一个比一个抠门,照前几年,简直没法比。
邹云的心在往下沉,手指在桌子上敲打着。
这时总编又谨慎地说,邹书记,听说电视台那边,上座率也不高。
从总编的话里,邹云猜到了总编此时的心里活动,他是担心自己对他的工作有看法,于是就调整了一下情绪,心平气和地说,本来就是件自愿的事嘛,大家都参与当然好,人少了,意义也照样存在,再说你们也是尽力了。
不知不觉,邹云就走上了一条曾经踩过的乡间土路。土壤里散发出来的湿润气息,闻着依旧亲切,偶尔有狗叫声,从村子里传来。不远处,一盏昏暗的门灯,照着一扇孤独的铁皮院门。邹云知道,那就是王师傅家,苦涩的心里,又像是倒进了一瓶老陈醋。
微风把他的衣襟,吹得忽忽哒哒,他挺起胸,长出一口气,默默转过身,往回走去。
置身此地,邹云一下子学会了安慰自己,他想像王师傅那把年纪的人,都能把那样一种沉重的日子扛在肩上,乐观地生活,相比之下,自己跟宁妮的这场麻烦,还到不了压弯腰的程度。
他劝告自己,一味恼怒不行,像现在这样无声退守着也不行,得主动去北京,一方面找宁妮,一方面去部里走动走动,跟有关领导见见面,就算自己这张嘴暂时说不清自己的麻烦,可宁妮发来的那个电子邮件,如果公开了的话,多少也能说明一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