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 岑隐仰首饮下了杯中剩下的酒水,点头应了:“好。”
在当初给崇明帝后建皇陵的时候,慕炎就跟岑隐商量过,在帝陵中修副陵,以后给镇北王夫妇立衣冠冢,岑隐同意了。
彼时,岑隐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能寻回父母的尸骨,将他们合葬在一起。
崇明帝后的帝陵上个月已经修好了,礼部尚书范培中早就上过折子问慕炎什么时候把崇明帝后的遗骨迁进去,让慕炎暂且按下了。
慕炎就是在等君然把镇北王夫妇的尸骨从北燕带回来,这件事一日不确定,慕炎也不敢声张,怕的就是岑隐期望太大,却让他失望。
总算,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现在,他们总算可以把他们的父母都好好安葬,这一天,他们两人都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哗哗哗……”
慕炎又拿起白瓷酒壶给自己斟了酒,然后给岑隐也添了酒。
岑隐捏住酒杯,艰声又道:“姐姐的尸骨早先年我已经寻回来了,也一同迁去陪父王与母妃吧。”
慕炎颔首“嗯”了一声。他早就在陵墓中给薛家小郡主也留下了位置。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寂静无声。
岑隐慢慢地执起那白瓷酒杯,垂眸看着那杯中清澈的酒水,恍如有一泓清泉映在他狭长深邃的眼眸里,瞳孔中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往事犹如那浅浅的涟漪在他眸底散开……
岑隐蓦地动了,再次仰首把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举止豪迈,之中又隐隐透着一股悲凉的气息。
窗外的寒风更凛冽了,梅枝在风中婆娑起舞,那腊梅的花香也随之变得更浓郁了。
“大哥,我带了样礼物给你。”慕炎放下酒杯,把他带来的那个长盒一把抓起,往两人之间的小方几上一放。
岑隐怔了怔,打开了面前的这个长盒。
盒子里,赫然摆着一张漆黑的牛角长弓和十来支雕翎羽箭,油光水滑的弓身上刻着繁复精致的花纹,似闪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慕炎在一旁得意洋洋地说道:“那个叫答凛的匠人还在图历城里,他的手艺更精进了,我刚看到时候,差点想私吞不给你了。”
岑隐恍若未闻,拿起了盒子中的长弓,轻轻地扯了下弓弦,弓弦发出嗡嗡的响声。
慕炎笑着问道:“大哥,要不要试试看?”
岑隐以动作回答了慕炎。
他站起身来,左手持弓,右手拉弦,目光看向窗外,一点点地把弓弦拉开,慢慢地把弓拉满。
弓如满月。
岑隐静止不动地站立了几息,然后骤然放弦。
“嗡!”
那弓弦再次在空气中颤动起来,空气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劈开了。
岑隐把弓又从左手送到了左手,垫了垫后,赞道:“好弓!”
这弓非常趁手,完完全全是按岑隐的体型和臂力订做的。
慕炎微微一笑,提议道:“大哥,我们比比?谁输就谁罚一杯,平手就各罚一杯,怎么样?”
岑隐的回应是从长盒里拿出一支雕翎箭,娴熟地搭箭、拉弓,箭尖瞄准窗外的一棵腊梅树,然后放箭。
这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嗖”,羽箭如流星般射出……
羽箭射中了一朵腊梅,然后带着花继续往前飞驰,射在后方的一棵梧桐树上。
“簌簌簌……”
梧桐树的树干、树枝都剧烈地抖动着,纷纷扬扬地落下一片片黄绿的梧桐叶。
慕炎自信地勾唇一笑,接过了岑隐手中的长弓,也是搭箭拉弦放箭,一气呵成。
“嗖!”
羽箭离弦而出,也精准地射穿了一朵腊梅,然后将这朵腊梅也钉在了梧桐树上的第一朵腊梅上。
“平手!”
慕炎举起酒杯,与岑隐对饮了一杯。
第二轮由慕炎先开始射第一箭,这一箭,慕炎一箭双雕,射中了两朵腊梅,而那棵梧桐树再次成了可怜的箭靶子,又抖落了一大片残叶。
岑隐有学有样,也一箭射中两朵腊梅,然后射在了同一个位置。
又是平手。
两人再次高举酒杯,对饮了一杯。
其实两人箭术相当,也不是真的在比箭,也就是拿它当酒令比着玩罢了。
外面的小蝎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自家督主在射箭玩,连忙吩咐下去,让人去取更多羽箭来,务必要让督主玩得尽兴。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射箭,一边说闲话,不知不觉中,庭院里的那棵梧桐树已经被扎成了刺猬。
酒水更是足足喝了七八坛,桂花酒、葡萄酒、竹叶青、桑落酒、秋露白……
从下午一直喝到了半夜,喝到后来,两人早就忘了射箭,只是随性地喝着酒,连自己是什么时候趴下的也不记得了……
当岑隐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窗外那刺眼的阳光照得他眼睛发涩,额头隐隐作痛,身子因为趴了一夜有些僵硬,周身还弥漫着浓浓的酒味。
身体上的不适在无声地提醒他,他昨晚醉了,而且还醉得失态了。
岑隐以前还从不曾喝醉过,在北境时,他还太小,不能喝酒,再后来,他在京城步步为营,连夜里都没法踏踏实实地安眠,更别说喝醉了。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虽然头有些痛,不过比起昨日心口却是畅快了不少。
旁边突然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岑隐转头看去,就见还趴在桌上慕炎调整了下姿势,两眼依旧紧闭,显然还没醒。
“蓁蓁……”他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含含糊糊地唤了一声,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似乎是做了什么好梦。
“……”岑隐忍不住笑了,眉眼柔和,阳光下,他乌发如墨,肌肤似玉,整个人熠熠生辉。
岑隐轻轻地击掌一下,在外面候了很久的小蝎立刻就端着一个铜盆进来了,他身后还跟了个小內侍,也端着一个铜盆。
岑隐接过小蝎绞好的热帕子敷了敷脸,热气蒸腾,浑身一下子轻快了不少。
岑隐又绞了块热帕子,随手就往慕炎的脸上糊。
慕炎一下子就醒了,猛地抬起头来,热腾腾的帕子从他额头往下滑,露出那张还有些懵的俊脸。
小蝎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角,故意请示道:“督主,要摆午膳吗?”
午膳?!原本还迷迷糊糊的慕炎仿佛当头被倒了一桶冷水似的,整个人一下子醒了。
他整个人激动地朝一旁的西洋钟看去,不敢置信地盯着钟面眨了眨眼。
这都快正午了!
慕炎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来不及了!”那张平日里总是漫不经心的脸庞上露出几分罕见的着急。
他昨天还叫了内阁今天一早过去武英殿的,现在都正午了!
慕炎抓着脸上的那热帕子随意地擦了一把脸,然后把帕子往其中一个铜盆一丢,水花溅起,洒在了地上。
慕炎看也没看一眼,直接就跑了,只丢下一句话:“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未落,慕炎就轻巧地从窗口一跃而出,犹如大鹏展翅般,三两下地借着一棵大树爬上了墙头,眨眼间就跑得没影了。
小蝎的眼角无语地抽了抽,暗道:敢在督主跟前爬树翻墙的人大概也只有这个不着调的摄政王了!
岑隐看着窗外那空荡荡的庭院,那棵被当做箭靶子的梧桐树上还扎着昨晚留下的那些羽箭,庭院的地上满是落花与残叶,一片狼藉。
这个庭院还从未这般凌乱过。
可是岑隐的心情却颇为畅快,勾唇一笑,颀长挺拔的身体在窗口悠然而立。
墙外的慕炎飞檐走壁地离开了岑府,然后就策马直接前往皇宫,去了武英殿。
几位内阁阁老早就在武英殿等着了,连茶水都不知道换了几轮了,阁老们嘀嘀咕咕地抱怨不停:
“摄政王怎么还没来?”
“他人现在到底在哪里?”
“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
礼部尚书范培中几乎要提议他们是不是先走人,慕炎总算是姗姗来迟地赶到了。
慕炎匆匆地从岑府赶来,他既没用膳,也没沐浴更衣,浑身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酒味,一副衣冠不整、行色匆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