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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比如礼堂的礼案、喜联、喜幛,比如钱粮盆、射轿帘用的弓箭,比如撒床的五谷干果、新铜钱,比如喜轿与轿夫……
见老太爷来了,那管事嬷嬷哦还算机灵,赶忙就避到了一边去。
端木宪主动上前给李太夫人见礼,又说了一通“麻烦亲家”云云的好话,心里当然知道李太夫人没事揽这些麻烦事上身,当然都是为了端木纭和端木绯。
寒暄了一番后,端木宪见这里井然有序,出不了岔子,就又急匆匆地走了。
家事要管,国事他也放不下,他不想与北燕乞和,所以,就必须要为开战做好力所能及的准备。
要是像君然所说,等过了八月最热的时候,北燕人继续挥兵南下,再准备那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总算第二天下午,为了迎亲,端木宪还是请了半天假。
端木家是打着冲喜的名义娶儿媳,这个时候又是太后国丧刚过,加之北境形势不好,季兰舟主动提出婚礼不必大办。
但是端木家也不会委屈了季兰舟,婚礼办得隆重,而不奢华,反而透着一种世家的风范。
请来道贺的宾客也一个个都是出身名门世家,比如几位内阁尚书,比如那些宗室勋贵,比如李家这样的姻亲故交……
鞭炮烟花热闹到了子夜,之后就静了下来,进入夜的沉寂。
直到次日一早,旭日又冉冉升起,端木府中的大红灯笼和一道道红绫都还高高地挂着,一派喜庆的样子。
双朝贺红也是新人认亲的日子。
一早,端木府的真趣堂就坐满了人,都是端木家的亲眷,也包括那些出嫁的姑奶奶以及姑爷和子女等等。
众人说说笑笑,彼此寒暄,彼此叙旧,好不热闹。
须臾,外面有丫鬟喊了一声:“新人来了!”
厅堂里静了一静,众人的目光就都朝厅外的那一对璧人望了过去。
端木珩今天穿了一件大红色绣仙鹤的直裰,头发如平日里般束发为髻,腰系绣着荷花鲤鱼的锦带,丰神俊朗,端正雅逸,比之平日里单调的青袍蓝袍,多了几分喜气。
季兰舟与他穿着一色的大红褙子,以金线绣着精致繁复的鸾凤,在旭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一头青丝不再做姑娘家时的打扮,挽了一个随云髻,头戴嵌红宝石的五凤朝阳攒珠金凤,把她那张清丽秀雅的面孔衬得光彩照人。
她是新娘子,自是今天当之无愧的主角。
这对新人可说是郎才女貌,看着十分般配。
二人并肩而来时,端木珩不时地看看季兰舟,配合着她行走的速度,步履间难免就露出一分局促,两分羞涩,三分光彩。
端木绯笑吟吟地看着这对新人,唇角弯弯。
她忍不住朝端木宪望了一眼,其实祖父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众人的目光多是在新娘子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尤其是季兰舟头上那至少嵌了数百粒红宝石的五凤朝阳攒珠金凤。
经过季兰舟给朝廷献上一半家产的事后,这京城甚至于天下人谁不知道季兰舟陪嫁丰厚,端木宪素来精明,为何给长孙挑了这么一门亲事,其心意也昭然若揭了。
众人暗暗地交换着眼神,目光中带着或审视或趣致或意味不明的味道,端木绮嘲讽地勾了勾唇,对于这位新大嫂颇为不屑。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端木珩和季兰舟走到了真趣堂中,在全福人的指引下,先给端木宪磕头敬茶,收了封红;然后是给端木朝敬茶。
气氛有些诡异,因为无论是端木宪还是端木朝身旁都是空荡荡,家中大小贺氏都不在,虽然都是“事出有因”,却也难免让人不禁深思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无论其他人心里怎么揣测,总要顾忌端木宪堂堂首辅的颜面,一个个脸上都笑吟吟的。
两个新人在全福人的引荐下,一一先给长辈们都行了礼,敬了茶,之后就轮到了小辈之间的见礼,那就简单多了,不必磕头,只需彼此见个半礼就是了。
先是端木纭,接着就是排行第二的端木绮。
“二妹妹。”季兰舟对着端木绮屈膝福了福,吩咐丫鬟递了一对金镶玉镯子作为给端木绮的作为见面礼。
然而,端木绮的丫鬟却没有接那对镯子。
不仅如此,端木绮甚至没有起身与季兰舟见礼,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圈椅上。
气氛登时一僵,其他人面面相觑。
很显然,端木绮怕是对这个大嫂有些不满,可是季兰舟嫁给了端木珩,婚事已成,她就是端木珩的嫡妻,端木家的大少夫人了。
端木绮如此当众不给季兰舟面子,那丢的可是端木家的脸面!
端木绮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衣袖,心里怒潮翻涌,直视季兰舟,娇声斥道:“大嫂,你当人媳妇的,怎么可以不讲孝道?!婆母在老家那等穷乡僻壤之地受苦,你却在京城享尽荣华富贵,是何道理!”
端木绮一眨不眨地看着季兰舟,目光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与质问。
端木绮早就听说过季兰舟的不少事。
这季兰舟除了家中有些产业,根本就是一无是处,性子绵软得好似个任人揉搓的包子,当年季兰舟寄人篱下住在王家时,就任人蹉跎。
现在季兰舟又是刚进门的小媳妇,甚至还是冲喜进来的,能有什么脸面,只要自己用孝道来压她,必能把她压服的,让她应下把娘亲接回京城来。
端木珩皱了皱眉,他这个二妹妹真是越来越无状了,因为自己拒绝了她,她就故意选了这认亲的时候捣乱,完全不顾端木家的颜面……
端木珩眸色微沉,正要说什么,却感觉衣袖一紧。
“夫君,我记得你与我说过端木家的老家是在江南海宁吧?”季兰舟悄悄地拉了拉端木珩的衣袖,神态温柔地问道。
端木珩把原本的话咽了回去,应道:“正是。”
季兰舟拉着端木珩的衣袖这一幕也落入了端木绯的眼中。
端木绯动了动眉梢,眉宇间多了一抹兴味。
她的二姐姐怕是要失望了,这位季姑娘,不,是大嫂可从来不是什么任人揉搓的软柿子。
端木绮见季兰舟拦下了端木珩,心里很是得意。
她就知道,她是端木家的姑奶奶,还是端木珩同父同母的嫡亲妹妹,她季兰舟一个新进门的小媳妇,怎么敢为难自己!
要是季兰舟应了自己的话,祖父总不好打季兰舟的脸吧?
即便是祖父还是坚持己见,不肯把娘亲接回京,那么丢脸的人还不是季兰舟,府中上下都会知道她这个大少夫人不得祖父的看重!
端木绮咄咄逼人地又道:“大嫂,你何时把母亲接回来?”
她身旁的杨旭尧微微皱眉。
自打端木珩的婚事提上台面后,端木绮就为了小贺氏的事闹了好几回,每一次都闹得不欢而散,上一次来端木府时又得罪了端木绯与端木纭,端木绮这火暴性子就跟爆竹似的点了就着,简直快把端木家的人全部都得罪光了!
屋子里落针可闻。
众人都看着季兰舟,坐山观虎斗,想看看这位新过门的端木家大少夫人到底是如何的性情与手段。
“二姑奶奶,皇上四下江南,曾去了海宁三次,赞海宁是江南水乡,人杰地灵,是难得的颐养之地。”季兰舟微微一笑,那双清亮的眸子润黑沉静,举手投足间,恬静温婉。
“母亲在江南也是为了替祖父孝敬伯祖母,实在是小辈们的典范。”
季兰舟三言两语之间,先借着皇帝的话驳了老家并非穷乡僻壤之地,而是人杰地灵的宝地,接着又“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地用孝道压了回去。
端木宪幼时丧父丧母,是老家隔房的长兄与长嫂将他养大的。有道是,长嫂如母,让小贺氏这儿媳替他去“尽孝”说出去那也是合情合理。
端木绮脸色铁青,还要再说,就听季兰舟又道:“二姑奶奶,你还没去过海宁吧?我小时候有幸随先父先母去过一次,这海宁不愧是江南鱼米之乡,有机会的话,二姑奶奶应该也去一趟,免得人云亦云……”
厅堂里的众人听着脸上不由露出几分似笑非笑,有些人彼此交换着眼神,看来这位和静县主看着温婉,也没那么好左右。
端木宪看着这一幕,心里颇为满意。他本来就是想借这个机会看看季兰舟会怎么应对。
很好,进可攻,退可守。
这和静县主确实聪慧机敏,太适合现在的端木家了!
也难怪她与四丫头合得来。
“端木绮,”这时,端木宪开口道,声音不轻不重,却响彻了整个厅堂,“以后你不用再回来了。”
什么?!端木绮气得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怒道:“祖父,您也太偏心了!”
杨旭尧的脸色也难看极了,却是吓到了。端木宪的意思莫非是要把端木绮驱逐出端木家,那……
杨旭尧心惊不已,连忙说好话:“祖父,都是绮儿年纪小不懂事。她也是担心岳母,您别与她计较……”
周围更静了。
端木宪看着端木绮那倔强的小脸就知道她毫无悔意,根本不想听杨旭尧多说,冷声道:“你们走吧!”
众人看看端木宪,又看看端木绮,神情变得更复杂了。
端木绮这回可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端木缘只觉得幸灾乐祸,四夫人与五夫人也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二房的好戏,反正事不关己。
“走就走!”
端木绮只觉得众人的目光像千万根针一样刺在脸上,脸上火辣辣得疼。
这个端木家早就家不成家!
端木绮狠狠地一甩袖,想要一走了之,却感觉左腕一紧。
“绮儿,别闹了!”杨旭尧一把抓住端木绮的左腕,如镣铐般紧紧地桎梏住,眼神阴沉如渊,锐利如鹰。
当端木绮与他四目对视时,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被怔住了。
她忽然觉得杨旭尧变得有些可怕。
------题外话------
七夕快乐!
emmm,有姑娘问,为什么不能提前而是要等到九月初九。因为这里是古代。
没有便捷的交通工具和通讯工具,计划是早就安排好的,又环环相扣,涉及到蒲国,南境,江南,京城,北地,华黎族等等等……几方面,牵一发而动全身,是没有办法说改就改的。再加上现在又有北燕觊觎在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