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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侍敢提醒皇帝。
外面如同声嘶力竭般的蝉鸣声再次袭来了……
偏殿内外,皆是笼罩在那单调的蝉鸣中。
文永聚就站在湘妃门帘外的正殿中,不过是一道门帘之隔,他只需侧耳倾听,就能隐约听到里面的声音。
文永聚的唇角微微翘了起来,半垂的眼帘下,眸光锐利。
这一次,岑隐必定要栽了。
也是,他骄横跋扈,得罪了大半个朝堂的人,早就弄得人怨声载道,迟早会自取灭亡。
文永聚随意地抚了抚衣袖,若无其事地退开了。
他本打算去西稍间里喝口茶,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一道身着皇子蟒袍的熟悉身影,脸上一喜,连忙迎了上去。
“二皇子殿下。”
文永聚笑呵呵地对着来人行礼。
慕祐昌微微一笑,儒雅而不失高贵。
他朝东偏殿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道:“本宫来求见父皇……”
慕祐昌打着求见皇帝的幌子,其实是来探探消息。
文永聚脸上的笑意更浓,与慕祐昌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客气地回道:“二皇子殿下,皇上正在里面见卫国公呢,请殿下先回去吧。”
文永聚嘴里说着场面话,但是手里却是悄悄地对着慕祐昌使了一个手势,意思是,一切顺利。
慕祐昌的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笑,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眸光闪烁,思绪飞转,把这个计划里里外外地又都细想了一遍,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虽然有那么点出入,比如岑隐竟然去抄了魏家,但是总体上没有出大岔子。
慕祐昌看似温润的眸子里掠过一道可怖的锋芒。
岑隐如此不识相,不肯接受自己的招揽,那么,自己也不能让他挡着他的道,只能让他去死了!
只是可惜了东厂啊。
东厂本来可以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利器,以驯服那些不识相的朝臣,可是这一次为了对付岑隐,也势必将东厂拉下马,以父皇的个性,也许会解散东厂又或者将东厂暂时闲置不用……
哎,有得就必有舍。
慕祐昌在心里对自己说,眼神也平静了下来。
他又朝湘妃帘的方向望了一眼,看来他可以回府去等好消息了。
“文公公,既是如此,那本宫就不打扰父皇了,晚些本宫再来求见。”慕祐昌丢下一句客套话,转身就走了。
只留下一道挺拔的背影,意气风发。
旭日高悬碧空,又是万里无云的大好天气。
阳光灼灼,可是慕祐昌却丝毫不觉得炎热,脑海中已经描绘出一幅万里江山的大好局面。
他没去见文淑嫔,就直接出了宫,然后还故意坐马车去武威街绕了一圈,如愿地看到魏府的大门紧闭,东厂的人将整个魏府环住,生人勿进。
慕祐昌彻底地放心了,对着外面赶车的内侍吩咐道:“回府!”
赶车的內侍应和了一声,然后高高地挥起了马鞭。
“啪!”
干脆利落的马鞭声响起,拉车的两匹高头大马发出激动的嘶鸣声,马车越驰越快。
慕祐昌放下窗帘,自魏府收回目光,俊逸的脸庞上,那形状优美的薄唇微微翘起,勾起一抹冷酷的笑。
气质与平日里的温文儒雅迥然不同,就像是一个常年戴着面具的人终于揭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马车内,只有他一人,谁也没看到他这副样子。
岑隐再怎么精明,也不过是一个人,一个凡人。
他能看到的,能想到的是有限的,他决不可能猜到他的一切行为都是他们的预料之中的,他决不可能想到他一步步地被引入了他们所设的陷阱中。
如今,已经到了收网的那一刻。
岑隐早已经作茧自缚,无处可逃了!
马车一路飞驰,穿过五六条街后就回到了二皇子府。
慕祐昌在仪门下了马车后,就朝着内院方向去了,一直到了楚青语的院子里。
丫鬟连忙引着慕祐昌进了次间。
楚青语穿着一袭丁香色绣蝶戏丁香花襦裙坐在罗汉床上绣花,一头乌黑的青丝挽成了一个松松的纂儿。
见慕祐昌来了,楚青语放下手里的绣花棚子,长翘的眼睫微颤,眼底掠过一道异芒。
当她起身相迎时,已不露一丝异状,笑语盈盈。
“殿下。”
“语儿,不必多礼。”慕祐昌连忙扶着楚青语一起在罗汉床上坐下。
放着冰盆的次间里比外面清凉许多,慕祐昌精神更好了,一双乌眸熠熠生辉。
宫女连忙给他上了一杯冰镇过的西瓜汁,见慕祐昌挥手示意她们退下,就很识时务地和屋子里服侍的丫鬟一起都退出了次间。
“语儿,我们快要成功了。”慕祐昌放柔音调,微微一笑,那张俊逸脸庞如朗月清风。
楚青语也在笑,可是笑容却不及眼底,心如铁石,她再不会被慕祐昌的甜言蜜语所打动了。
“这多亏了你,语儿!”慕祐昌浑然不觉楚青语的冷淡,双手热切地握住了她的手,“你真是上天赐给本宫最大的礼物!”
然而,对她而言,他却是她此生最大的耻辱与污点!
楚青语努力压抑着心底的嫌恶,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反抗、挣脱。
她眼帘半垂,看似欲语还羞,分外惹人怜爱。
东侧窗外种着几株青葱的香樟,如一株株大伞挡住天空中的烈日。
风一吹,斑驳的光影摇曳在屋中,树叶的清香也随之飘入,淡淡的香味飘浮在空气中,与角落里点的紫述香糅合在一起,令闻者的心渐渐地宁静下来。
楚青语得体地一笑,“能帮到殿下,妾身就放心了。”
她的笑容更温婉,也更愉悦了。
她是真的高兴。
这一切都按着她所想的发展了。
现在,她只需要耐心地再等等,等到岑隐垮了,等到安平走投无路了,等到封炎陷入绝望的时候,她会去见封炎,给他一个机会。
等到那个时候,封炎就会知道,她和端木绯究竟是谁对他的未来更有用。
他若是还想夺回属于他的一切,就该懂得孰轻孰重。
想着,楚青语的眸子越发明亮,脸庞也显得娇媚起来。
她这番神态看在慕祐昌眼里,只觉得楚青语是在向自己示好,心里一方面觉得厌恶,可另一方面也知道楚青语对他而言,是必须的。
没有楚青语,也会有别的女人,以他的身份,终究要留下一儿半女。
否则,即便是他登上那至高之位,又能传于何人?!
慕祐昌抬手将楚青语纤细的身子揽入怀中,口鼻间的热气喷在了她的耳朵与脖颈上。
“语儿,你放心,本宫知道你对本宫的好。”
“本宫必然不会辜负你的!”
慕祐昌在楚青语的发顶上温柔地地亲吻了一下,如一只蝴蝶振翅飞过她的发顶。
楚青语浑身微微一颤,只觉得脖颈后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她的眸子渐渐地浮现起一层阴霾,越来越浓,目光怔怔地盯着那片映在石砖地上的斑驳树影。
“沙沙沙……”
破碎的光影微微摇曳着,就如同楚青语的心般。
她对自己说——
要不了多久了!
慕祐昌的心底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两人都笑着,笑得意气风发。
这对看似鹣鲽情深的佳偶,实则各怀鬼胎。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喘气声,慕祐昌微微皱眉,放开了怀中的楚青语,紧接门帘外就传来內侍尖细的声音:
“殿下,岑……岑督主来了!”
无论是楚青语还是慕祐昌,皆是一惊。
两人面面相看,神情中掩不住惊疑之色。
岑隐这件时候来了,难道是想来和自己示好?!
这个念头浮现在慕祐昌的心头,他的眉头扬了起来,带着几分意气风发。
“让岑隐进府!”慕祐昌一边起身,一边说道,“本宫去会会他。”
他得意之下,甚至没用请字。
楚青语连忙站起身来,攥着手里的帕子,道:“殿下,妾身想随殿下一起去见见岑……督主。”
说着,楚青语眸光微闪,樱唇紧抿。
对岑隐这个人,无论前生还是今世,都带着一丝传奇的味道。
在她的记忆中,上一世封炎登基后,年号“安辞”,大盛的朝堂迎来了一番新的清洗。
不少今上手下的旧臣要么被革职查办,要么被降职远调,要么被治罪,谁也没想到的是,岑隐还是在朝堂上屹立不倒,依然权倾朝野。
安辞元年,北燕来犯,岑隐曾带兵亲往北境,当场砍杀当时的北境军大元帅卢嘉靖。
安辞二年,岑隐凯旋归来,圣眷更深,封炎视其为心腹重臣。
安辞三年,岑隐率领东厂查抄了永泰侯府,当场斩杀永泰侯父子几人,血洗侯府,那浓浓的血腥味几乎随风飘到了与永泰侯府只隔着一个巷子的成府。
至少有整整一年,楚青语宁可绕道也不要从永泰侯府前走过。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
各方势力都坐等着岑隐倒台,可是岑隐没有倒下。
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督主,深受封炎近乎盲目的信任。
满朝文武,岑隐说用就用,说杀就杀,说调就调……
整个朝野上下都怕岑隐,所有人闻其名就胆战心惊。
一个宫中的內侍如此深受两朝皇帝的信任,在历史上也就岑隐这一个!
从前世起,楚青语就畏惧岑隐,这种畏惧就像是铭刻在了她心中,一直持续到现在。
她也很想亲眼看看岑隐低头,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想把她对岑隐的畏惧自心头彻底抹去。
慕祐昌有些意外,楚青语很少提出这样的请求……不过,正因为她很少这样请求,慕祐昌沉吟了一下,就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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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阿炎:虽然被封府了,但是可以跟蓁蓁在同一屋檐下!好!开!心!啊!
阿隐:(阿纭一定很担心,把端木首辅留在宫内我就可以单独见上一面了)好!开!心!啊!
绯绯&纭姐姐:姐姐来找我了/妹妹没事儿,好!开!心!啊!
阿隐os:酱紫我去抄家的时候就不会有人在秀恩爱了吧!
——by夜神月海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