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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端木纭目光清明地看着三步外的端木绮,神色坚定如磐石般,“二妹妹,你的眼里、心里永远都只有你自己与你的那点私心!”
“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一点没变过,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端木纭摇了摇头,神色疏离。
端木绮的双眸猛地瞪大,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你……你凭什么教训我?!”这个端木纭也同样没变过,还是这么喜欢训人,这么自以为是!
端木纭声音渐冷,继续道:“蓁蓁为了我,为了端木家,做过什么,你可知道?”
没等端木绮回答,端木纭就自顾自地往下说:“你不知道。别人做了什么,你一向视若无睹,你只在意你自己得到了什么!”
“因为你看不到,所以,你才会说蓁蓁是假的。”
端木绮没有眼睛,但是端木纭有眼睛,也有心,这么多年来,妹妹对端木家、为自己、为祖父是真情实意的。
他们是一家人,所以他们会无私无欲地为彼此付出,不求任何回报,不像端木绮只有她自己的小算盘,她的心里没有端木家。
端木纭看着端木绮的眼神出奇的平静,没有失望,没有愤怒,没有憎恶。
对于端木绮,她早就看透了,没有期望,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失望。
端木绮的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似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不太顺畅。
端木纭毫不留恋地绕过端木绮,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了。
端木绮气不打一处来,长长的指甲掐入柔嫩的掌心,引来一阵刺痛。
她也顾不上附近还有没有别的香客僧人,扯着嗓门喊道:“端木纭,你就不怕我到处去跟别人说,端木绯她被恶鬼附身,乃妖魅误国之象吗?”
端木绮心有不甘,秀丽的面孔不小心有些扭曲。
端木纭脚下的步子微缓,不禁想到了端木绮的第一封信,说到了自己和岑隐的“把柄”和“丑事”云云的。
端木纭嘲讽地抿了下樱唇,不以为然。
端木绮啊,这么多年来,就是学不乖,只想着用她所谓的“把柄”去拿捏别人,不过是以己度人罢了。
端木纭继续往前走去,闲庭信步,只淡淡地丢下一句:“你想说就说吧,反正你是出嫁女了,就算出了什么事,也不会影响到端木家。”
端木纭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道修长窈窕的背影,紫色的裙裾随着她的步履泛起层层涟漪。
金灿灿的阳光在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眩了端木绮的眼。
“……”端木绮看着端木纭远去的背影,脸色时青时白,气得连跺了好几下脚。
这时,后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端木绮连忙转身看去,只见一道着蓝色锦袍的身形徐徐地从怪石嶙峋的假山后走了出来,背光下,青年的面庞有些模糊。
青年抬眼望着端木纭离开的方向,负手而来。
“夫君。”端木绮撅着小嘴,快步朝杨旭尧走了过去,没好气地抱怨道,“她不信,还把我给的符纸全撕了!”白费了她一番唇舌!
照她看,端木纭看着聪明,其实根本就是被端木绯糊了心窍吧。
杨旭尧抬臂温柔地揽住端木绮纤细的腰身,让她倚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柔声宽慰道:“绮儿,没事的。她信不信不重要,只要端木纭今天肯出来见你,我们的计划就成了。”
“你做得很好,幸亏有你。”
他俯首缱绻地在端木绮的面颊上亲了一下。
端木绮甚是受用,赧然地推开了他,娇滴滴地说道:“这是外面呢!”
杨旭尧又替她抚了抚鬓角的发钗,柔情款款,“是我一时情不自禁,无状了。”
端木绮眼波流转,她其实喜欢杨旭尧对她这般亲近,这代表着他的爱重,这是女子在夫家的倚仗。
她抚了抚衣袖,冷笑道:“其实我早就觉得这个端木绯不对劲了,一个傻子怎么会突然就变成天纵奇才了!除非是她的魂魄换了人!”
“哼,就算端木纭不信,只要传扬出去,也会有很多人信的。”
她倒要看看端木绯这种妖孽还能不能做得成皇后!
她要看端木绯跌落泥潭,方能消她心头之恨。
端木绮仿佛看到了那一幕般,心头觉得快意。
“绮儿,你别急!”杨旭尧温热的大掌安抚地抚了抚她的腰背,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会好好谋划,一定让你出了闺中的这口气。”
端木绮听着心里觉得甚是妥帖,脸上的笑容更盛,柔情脉脉地说道:“夫君,你对我真好!”
这女子的一生终究还是取决于能否嫁个好夫君,别说现在端木绯还不是皇后,就算她真的成了皇后,也不指定会成为第二个谢皇后,不,现在该称她为戾王妃了。
废帝在位时,也没对她这个嫡妻多敬重,徒有一个皇后的名分,可是废帝落魄时,就连她也要一起背上“戾王妃”这个羞辱的名号。
还是自己的命更好!
自己的夫君虽然没有封侯拜相,但是对自己那是一心一意,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
女子所求也不过如此。
端木绮的眸子熠熠生辉,面颊像是染了胭脂似的娇艳动人,容光焕发。
她真是嫁对了人,她的夫君不但没有为了娘家的败落而迁怒她,还对她一片深情,事事以她为重。
他知道她讨厌长房那对姐妹,一次次地想帮她出气。
想起去岁的那件事,端木绮还觉得犹有几分不甘。
那次,她偶然从娘家知道端木纭去大庆镇施粥,就顺口与杨旭尧抱怨了一句,说端木纭就会装模作样。杨旭尧为了给她出气,就想了一个主意,故意使人撺掇了一伙流匪去找端木纭,只可惜端木纭这贱人委实有几分狗屎运,那帮子流匪没能让她吃上苦头!
“夫君,能嫁给你,真是我的福气!”端木绮缱绻地说道,依偎在杨旭尧的胸膛上。
“错了。”杨旭尧轻柔地又在端木绮的发顶上亲了一下,“娶到你是我的福气才对!”
杨旭尧的声音温柔低缓,令人如沐春风,然而,端木绮却看不到他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笑意,眼神冷漠、阴鸷而又深沉,恍如那无边地狱。
夫妻俩看似情深意切,却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
“铛!铛!铛!”
不远处,传来了阵阵庄重威严的撞钟声,声响传遍了整个清净寺,也传到了此刻已经抵达寺庙大门口的端木纭耳中。
端木纭骑上霜纨,又马不停蹄地原路返回了京城的沐国公府。
平白浪费了半天的时间,端木纭的心情多少有几分不痛快。
安顿好霜纨后,端木纭这才回了湛清院。
一到院子口,她就看到了正在院子里荡秋千的端木绯,碧蝉站在后方给端木绯推秋千。
“姐姐!”
秋千上的端木绯也同样看到了端木纭,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唇畔那对浅浅的梨涡可爱极了。
十五岁的少女天真无邪,纯净无辜得就像是一只可爱的奶猫般,又软又甜。
只是这么看着妹妹,端木纭心中所有的不快就一扫而空,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由心而发的笑容,明艳逼人。
过去这些年她们姐妹相处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飞快地闪过……
妹妹就是妹妹。
这些年来,她们姐妹俩彼此扶持,彼此相伴,一起欢笑,一起难过,一起担忧,一起努力,一起共渡难关,她们一直在一起!
她真心待妹妹,妹妹也真心待她,她们之间的情谊是真的,她当然就是自己的妹妹。
端木纭的眼眶微酸,闪着些许水光,怔怔地看着眼前秋千上的端木绯,幽深复杂的目光似乎穿过了漫长的岁月……
六年很漫长,又很短暂,这些年发生的事恍如昨日般深深地镌刻在她心中……
端木绯敏锐地感觉到端木纭有些不对,以脚尖点住了地面。她看出端木纭是从外面刚回来,就问道:“姐姐,你去了哪里?”
端木纭坦然地回答道:“我刚才去见端木绮了。”端木纭不想让端木绯也跟着不快,没提端木绮的那些胡言乱语。
端木绯立刻想起了那日端木绮派人送来的帖子和信,还以为端木纭是为了那封信里提起的她与岑隐的事才去见端木绮。
“姐姐,你别理她!”端木绯从秋千上走了下来,玉白的小手一把抓住端木纭的手,把她拉到了秋千上坐下。
端木纭的双手抓住秋千两边的绳索,仰首看着端木绯的小脸,嫣然一笑,颔首道:“嗯,咱们不理她!”
“姐姐,我给你推秋千!”
端木绯走到端木纭的后方,兴致勃勃地给她推起秋千来,碧蝉识趣地退到了一边。
秋千越飞越高,每一次荡起,端木纭的衣裙就随之翻飞如蝶,仿佛飞鸟展翅翱翔在空中般。
端木纭笑了,银铃般的笑声随风飘扬在空气中,让这春光似乎越发明媚了。
连小狐狸也被吸引了过来,一脸期望地蹲在一旁望着端木纭。
端木纭就把它也抱上了秋千,玩了个过瘾。
姐妹俩轮着陪小狐狸玩了一个时辰的秋千,又去小厨房忙活了小半天,等时辰差不多的时候,就一起去前院吃晚膳了,小狐狸还意犹未尽,跟着她们一直跑到了前院的荣德厅。
荣德厅的正厅中,端木宪和端木珩祖孙俩已经到了,端木宪正在考教端木珩的功课,祖孙俩一问一答,神情专注,全然没注意到姐妹俩的到来。
前几天,朝廷已经正式下令开恩科,就在六月,所以,端木珩这段日子也越来越忙,每天不仅要去国子监上课,还要跟着柳先生读书,等端木宪下衙时,端木宪还要考教他的功课。
端木珩外书房的灯至少要快四更天的时候才会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