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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心灰意懒,离开了这座城市。此后的事情,沉和亦不是很清楚。丛微后来终于如愿以偿去了美国留学,而陆逸寒娶妻生子,妻子又很快辞世。
然而国外的生活令丛微大失所望,语言不通,又需要打工赚学费,没有朋友和亲人,她再也无心创作,一心只想多赚些钱,拿到绿卡。在那样苦闷无依的生活中,丛微酗酒,吸食大麻。几年后父母过去看望她的时候,她已经堕落得不成样子。他们把她送去戒毒所,并留在美国照顾她。那年沉和联系上丛微时,正是她最低迷的时候。沉和鼓励她继续写书,重新树立了她的自信。丛微其实一直很想回国,她后来也写过信给陆逸寒,但没有回复,她猜他仍那么恨她罢。直到四年前,丛微的父母乘坐的飞机失事,他们双双遇难。至此,丛微在美国再无留恋,她回国,又回到这个像她的第二故乡的城市,但早已物是人非。丛微再次精神崩溃。
在丛微如今残碎的记忆里,似乎她还是当年那个刚刚迷上写作、意气风发的小女孩,她刚刚来到这座城市是投奔陆逸寒的,因此她不记得他的死,不记得他们的争执,她只是说,你们只是告诉陆逸寒我来了就好,不要对别人说起,他们可能会告诉我爸妈,我爸妈就会把我抓回去她一脸赤诚天真,她害怕噩梦,害怕打雷,害怕陌生人。
沉和说完,熄灭了烟。杯中咖啡已经冷了,他喊来侍应,要他换一杯新的。璟良久才伤感地问:丛微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没有。我曾联络过她的哥哥,但她的哥哥几年前已经因肺癌去世,而她哥哥的家人与丛微素无感情,亦不会照顾她。
她书中只写水仙的孤傲自恋,然而生活中却是这样凄清。璟叹了口气。
她一直很要面子,纵使在美国过得多么苦,都不肯回来。她回国后只是找了我,又恳求我不要对别人说起。
她几时能离开疗养院?她是否还能写作?
不知道,要看她的病情是否好转。能不能写作我亦不知。因她这条路一直走得崎岖,多少次偏离了又走回来,像是冥冥中的安排。
我想她应该继续写作,因为到头来所有的都是一场空,只有写作还陪着她。璟说。
其实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鼓励她继续写作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沉和迷惑地看向窗外。
为什么这样说?
写作令她不断挖掘回忆,她把它们当作宝贝,不舍得丢开。
你想要让我懂得的,也是这个道理,对吗?璟微笑着问。
嗯。写作是你们的救赎也是你们的浩劫。
那你明知道我是危险的。璟又笑着回他。
是,我明知道你是危险的。沉和表情哀伤,没有一丝笑意。
璟忽然涌出泪水,她不敢再去看沉和深邃的眼睛。她喊来侍应,要了一个生日蛋糕,故作开心地说:
那次你给我过生日,我却醉了,没有好好享用,今天我要再吃一次。
璟和沉和心中都感到世事无常,聚散终有定数,没有什么是握在手中不会失去的。因此能够这样安和地坐在一起,分吃食物、交谈、相爱是多么可贵。后来侍应送来蛋糕,他们误以为璟和沉和是来庆祝生日,所有的侍应竟然都围过来,给他们唱生日歌,样子十分好笑。璟说,不如每次来我们都要一份生日蛋糕,都像过生日一样罢。沉和笑着点头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