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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失礼。可是宋之信两口，看起来都温文而善良的人，不应该这么失礼。
就像宋之信，虽然是天宝斋白水城分部的首席鉴定师，身份地位仅次于分部总经理，可是他丝毫没有架子，就连资深清洁工老刘头这种身份的人，都和他是朋友。
现在老两口的表现，肯定有原因。
花极天这犊子心里藏不住事，挤眉弄眼看李唯秋，期望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唯秋老神在在，小口抿着酒，不理他。
宋之信老伴儿再次盛了菜进屋，宋之信也顾不得陪他俩，跟着老婆进屋去看。
等两人都进了卧室，李唯秋才放下酒杯。
“很奇怪？”李唯秋问。
“有点。”花极天实话实说。
李唯秋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老宋有一个儿子，是个傻子。”
“但是十岁之前，并不傻。小学的时候，有一天从楼上摔了下去，撞到了脑子，从那就傻了，也不说话，眼睛都闭不上。看遍了全国各地的著名医生，都说根本看不好。时间长了，他们也认了。傻子就傻子吧，老宋挣钱多，完全养得起。”
“可是最近几年，宋劲桐开始厌食，什么都不吃，就算从星级饭店买回来饭菜，他也难得吃几口。如果是正常人，可以沟通，总会好些，可是宋劲桐这种，无法沟通，只能靠注射药物，效果很差。”
“他越来越瘦，有时候只能注射营养液。医生说，如果他还是不吃饭，能撑过年估计就不错了。我给他找过一个医道高手，也是无计可施，治不好。”李唯秋喝了一口酒。
花极天这才恍然，从开始到方才，所有的不解，全有了答案。
老宋的老婆要陪儿子，自然没空招待他们。
而他们的儿子长期不太吃饭，医生说再不吃就要死了，老两口难免心伤。
现在突然能吃了，怎能不让老两口欣喜若狂。和儿子的命相比，在老友面前失礼又算什么。而且既然是老友，又怎么会在意老两口的失礼。
“我发现你啊，还真是个福将。”李唯秋道。
“是吧。”花极天很得意。他自己有时候也这么觉得。
两人喝着酒，宋之信从卧室里出来，眼睛和他老伴儿一样，通红。
“谢谢你。”宋之信道。
“不用客气。如果管用，我可以经常过来。”花极天道。
“可能真要麻烦你。”宋之信有点抱歉，可是没办法。
一切为了儿子能活下去。对于很多人，能活下去就已经竭尽全力。
“没问题。”
花极天脑子里突然灵光一开，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吴奇。吴奇的疯可以治好，宋劲桐的傻或许也可以。
不过吴奇是自我抑郁，时间不长；而宋劲桐，却是外力所伤，并且已经傻呆十年有余，就算能治，估计也比吴奇更费劲。
“那个，我能不能见见您的儿子？”
“见宋劲桐？没什么问题，可以的。”宋之信心下略微奇怪，却也答应。
其实花极天想见宋劲桐，也不是多么礼貌的事情，不过宋之信感谢他做的饭，能让儿子胃口大开，也没有在意花极天的这种不礼貌。
他觉得花极天可能是少年心性，猎奇而已，所以想见见宋劲桐这种不常见的病人。
三人不再喝酒，一起到卧室。
花极天看到，一个瘦成皮包骨头的年轻人，坐在卧室阳台的沙发上，而宋之信的老伴儿，半蹲着，用勺子一口一口喂他。
年轻人太瘦了，瘦骨嶙峋，青筋暴出。由于浑身上下几乎没有肉，身上包括脸上，很多地方的皮肤都贴着骨头皱起来，形成皱纹，看起来像是木乃伊。
因为太瘦，就连有弹性的秋衣秋裤都没有撑起来，松松垮垮，像是大号的衣服。
他的眼睛更是奇特，灰白，没有焦点。
“宋劲桐。”花极天试着喊了一句。
“没用的，医生说，他已经没有基本的应激反应。”宋之信摇头叹息。
“那阿姨刚才怎么说他还要吃？”
“这个……”宋之信一时愣住。
“也不是他要。是我的感觉而已。原来喂他，最多吃一两口，就再也不张嘴，可是这次，都吃了一大盘了，你看，他还在吃。”宋之信老伴儿眼泪滚下来，她连忙忍住，抬起胳膊擦了擦。
“好长时间不吃东西，这一次吃这么多，胃恐怕受不了，少喂点吧。”李唯秋道。
“对对对。”宋之信老两口爱子心切，反倒没想到这点。
宋之信老伴儿一听有理，便不再喂。果然，宋劲桐根本不要，咽下去最后一口，就呆呆的望着一个地方。
他的瞳孔是散的，没有焦点，和初生的婴儿，没什么不同。
花极天走过去，轻声道：“阿姨，我看看好不好？”
宋之信的老婆以为花极天只是好奇，心里有点不满，但是也并未说什么，往一边让了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