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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这个问题。“干码问我?我想希望总是有的,不过由于各种因素,使飞机保持在空中飞行和完整无损地着陆,不使它粉身碎骨,这完全是两回事。这一点对我来说至少是很清楚的。不管最后怎么结局,对我们这里的某些人来说,不用很久,结果不会有什么两样。”他蹲下身看了看蔡尔德太太,还将手伸进毯子搭了搭她的脉搏。他看到她的脸清瘦苍白,毫无表情,皮肤干枯,呼吸又急又浅。她丈夫嘶哑地问道:“医生,我们对她不能再做些什么了吗?”
贝尔德对那妇人紧闭、凹陷的眼睛看了看,慢慢地说道:“蔡尔德先生,你有权知道真相。你是个理智的人——我跟你直说吧。我们正在加速赶时间,可对你妻子来说,再好也只是危在旦夕。”蔡尔德的嘴在蠕动,但没出声。“这一点你最好能明白,”贝尔德审慎地说道:“对她,我能做的都做了,以后我还将这么做,只是我所能做的,实在是少得可怜。如果早一点的话,我还可用吗啡为你妻子减轻一点痛苦。现在如果对你来说有一点安慰的话,那就是自然本身已为我们操这份心了。”
蔡尔德好不容易开口说道:
“您可不能这样说,”他争辩道。
“不管发生什么,我对您总是感激不尽的,医生。”
“那当然,”“怪酒瓶”充满感情地插嘴道。“我们都得感谢您,我们中没有一个人能做得比您更多了,医生。您做了了不起的事情。
贝尔德手搭着那妇人的额头凄然地笑了笑。“赞扬的话改变不了实际情况,”他冷冷地说道。“你很有勇气,蔡尔德先生,你值得我尊敬,不过不要自骗自了。”这一时刻终于要来了,他痛苦地思忖着,事情就是这样。我早已知道这一切今晚总会发生,而且我内心深处也明白结果会是什么。这事实真象的味道苦涩得很,此刻不需要什么浪漫主义式的豪言壮语,也不必加油添醋地把自己打扮成自己幻想的那种人们心目中的英雄。事情就是如此。也许过不了一小时,我们大家都将死去,至少我的真实面目将暴露无遗——一个腐朽不堪的败将。在关键时刻,他是无能的。这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仆闻。
“我跟你说,”蔡尔德充满感情地说道“如果我们度过这一关的话,我要让每个人都知道我们是多么感激你。”
贝尔德收起思路。“说那干吗?”他喃喃道。“要是机上有两三具盐水滴注器,我就什么都好干了。”他站起身。“象早先一样照料她,蔡尔德先生,务必给她盖得暖和一点,保持嘴唇湿润。如果经常使她喝一点水的话,那就更好。记住,她身体失水已相当严重了。”
就在那个时候,在温哥华机场的控制室里,哈里伯迪克为弥补他身上失去的一部分水分,又喝了一杯咖啡。特里莱文这时除了手拿话筒外,头上还戴着一副耳机及悬挂式话筒,他对着悬挂式话筒说道:“雷达站,你们看到什么没有?”
在大楼的另一侧,雷达站站长正跟他的一名助手坐在一架远程方位扫描仪前,他以平静的,与人交谈的口吻答道:“什么也没有。”
“我弄不懂,此刻他们该在我们的范围里了。”特里莱文对控制室主任说道。
“别忘了,在做上一个动作时,他们失速了。”伯迪克提醒道。
“啊,对的,”特里莱文道。他对着悬挂式话筒,说:“雷达站,你们一看见什么,马上告诉我。”他接着又对控制室主任道:“在不知道他在哪里之前,我不敢指挥他穿过云层下来。再请空军查找一下怎么样,格里塞尔先生?”他对无线电报务员点了点头:“把无线电打开。喂,714,你现在听仔细了,乔治。我们把那套动作再练一遍,有几点你也许已经学过,不过可能忘了,有的也许只适用于大飞机的,所以在开始练习前先跟你解释一下。听清我的话了吗?完了。”
珍妮特答道:“说下去,温哥华,我们正仔细听着呢。完了。”
“好,714。在降落之前,先要作一番检查和调节,就是说除练习着陆外,还要对各项仪器仪表作一番检查和调整。什么时候做,怎么做,待一会儿我会告诉你们的。现在你们先听一听,心中先有个数。首先,液压调压泵要打开,制动压要达到每平方英寸900—1,000磅。从你飞战斗机的经验看,有的你可能还记得,不过复习一下也没什么不好。接下来是,舱子放下后,开启燃料调压泵,看看供油足不足。最后,油气混合要调配适当且充分,螺旋桨的螺距要固定。都听明白了吗?等你降落时,这些步骤都要一一记住,这样珍妮特就可以扳各种开关了。好现在我来告诉你们它们都在什么地方。好,开始吧”
珍妮特和斯潘塞在他的指点下,把它们一一找到了。
“跟他说,我们都已找到了。珍妮特。”
“喂,温哥华,我们都找到了。”
“好,714,这些开关你肯定都找到了吗,珍妮特?肯定的吗?完了。”“是的,温哥华,我们都找到了。完了。”
“714,再检查一下,看飞行是否平稳。完了。”
“喂,温哥华,此刻飞得很稳,在云层上面。”
“狠好,714。喂,乔治,让我们再把襟翼放下15度、空速在140,然后做一遍放轮子的动作。这一回可要象老鹰一样注意空速啊。如果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
斯潘塞开始专心认真地照着指示做着每一个动作,同时,珍妮特紧张地报着空速数字,操纵着襟翼和起落架控制杆。当机速骤减时,他们又一次感到往前猛冲了一下。
东方,慢慢地出现了缕缕晨曦。
在控制室,特里莱文抽空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咖啡。他从伯迪克手中接过香烟,狠命地吸了几大口。他满脸是蓝黑蓝黑的胡茬,看上去憔悴多了。
“你看情况如何?”航空公司的这位经理问道。
“算得是再好也不过了,”机长说。“可时间危急得很,仅仅操练这种收放襟翼、轮子的动作,就至少该有十来次,运气好的话,在他出现在我们头上以前,我们也许能使他练习上三次——那就是说,他没偏离航线的话。”
“还要给他作进场演习?”控制室主任插话道。
“非得这样做不可。不试上两三回,他就根本没有可能成功,凭他那点经验怎么行,我得看看他演习结果如何,否则”特里莱文犹豫着不说了。
伯迪克把烟扔到地上,用脚踩了一下。“否则什么?”他敦促道。
特里莱文向他们争道:“我们最好还是正视现实。上面的那个人已经吓昏了头,当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他神经紧张得控制不住的话,他们降落到近岸的海面上成功的希望也许会更大些。”
“但——触水时要冲撞!”伯迪克叫道。“那些病人——那飞机,全都完了。”
“那种危险还算是有限的,”特里莱文紧盯着那胖经理的眼睛,冷冷地说道。“如果我们的这个朋友把飞机撞毁在这机场上的话,你的飞机还是要报销的。”
“哈里不是那意思,”控制室主任赶紧插言道。
“妈的,我可不是那意思么,”伯迪克不快地说道。
“危险不仅只是这些,”特里莱文继续说。“如果他在这里坠毁,起火那是肯定的,我们能救出什么人这才怪呢。他甚或还会撞掉地面某个建筑设施什么的。而如果他降在海上的话,飞机将遭破坏,那是当然的,但是我们总还有可能救出几名旅客,如果不说病得很重的旅客的话。在雾不很大,实际也没风的情况下,水面将很平静,这样就会减轻冲撞。我们设法用雷达引导,让机腹着水,着水时尽量靠近我们的救护艇,以便急救。”
“通知海军,”控制室主任向他的助理命令道。
“还有空军,空—海救援工作立即准备好。要他们离岸听候无线电指挥。”
“我并不想这么做,”特里莱文道。他转过脸,面对着墙上的地图。“这样做等于放弃病倒的旅客,在飞机沉下去前,把他们营救出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看来这么做也许是必要的。”他对着悬挂式话筒说道:“雷达站,看到什么没有?”
“还是什么也没有,”对方平静地、不动任何感情地回答。“不过稍等一下,好象有什么东西出现了是的,机长。我发现他们了,他在偏离航线以南十英里处,要他们拨正航向至265。”
“好极了,”特里莱文说。他向报务员点点头,示意他要发话了,此时电话接线员从另一头叫道:“空军报告说他们已看到了,先生,估计大约三十八分钟后到达。”
“好。”他把话筒举在面前。“喂,714,襟翼和起落架的倒回程序做完了吗?完了。”
“做完了,温哥华,完了。”姑娘回答道。
“这一回有什么问题吗?飞机飞得直不直,稳不稳?”
“一切都正常,温哥华。驾驶员说——目前来说是这样。”他们听见她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很好,714。我们在雷达上发现你们了。你们往南偏离了航线十英里,现在我要你小心地往右斜着飞行,用油门维持现在的速度,使飞机的航向为265,我再说一遍,265。听清了吗?完了。”
“明白了,温哥华。”
特里莱文望了望窗外。外面漆黑的天空稍稍有点放亮了。“他们至少可以看到一点了,”他说道“当然要完全看到还得到最后时刻。”
“我要让各方面都准备好,”主任说道。他对助理喊道:“告诉一下塔台,斯坦,要他们叫消防队员警戒起来。”接着他又通知电话接线员:“给我接市警察局。”
“然后再给我接记者室里的霍华德,”伯迪克加了一句。他对特里莱文说:“我们最好在那些家伙自己下结论前,先跟他们解释一下,说有可能降落在水面上。不,等一下!”他突然象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瞪着机长。“我们可不能承认这将意味着把病倒的旅客一笔勾销啊,这样等于割喉自尽!”
特里莱文没听他说话。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只手遮住眼睛,不想听周围那些嘈杂的嗡嗡声。但当扩音器里咯嗒一响之后,他马上站起来,拿起话筒。
“喂,温哥华,”珍妮特呼叫道。“我们现在已遵嘱按航向265飞行。完了。”
“714,太好了,”特里莱文装着很高兴的样子说道。“你们干得棒极了。我们再练习一次,怎么样?这一回是最后一次,过后你们就将到达机场,因此,干得好一点,乔治。”
控制室主任正小声地以急切的语气对着电话说道:“是的,他们大约再过半小时就要到了,我们开始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