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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鼠毫笔,用调配好了的水粉,在一位宫女的后背上画山水。
许是风凉,袒胸露背的宫女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慕容拓画了一半的线条折了弯,冲向了她的肩胛骨。
“唉,又不听话,换一个吧。”
慕容拓轻道一声,朝着身后的太监们挥了挥手,那宫女早已吓得面如土色,跪地哭抢着求饶:“殿下绕了我吧,绕了我吧殿下,奴婢再也不敢了。”
那些太监哪里肯让她废话,早已七手八脚地抬了下去。
换来的宫女除去罗衫,脖颈后却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枚痘,慕容拓眉头微微一皱,只用极其细软的鼠毫笔在那痘上画了一个圈,哭爹喊娘的宫女便又被抬了下去。
总不称心的太子索性丢了毛笔,半躺在软榻上,吩咐手下道:“八百里加急发令去朱阳,命魏九渊先把手上的事放一放,火速回宫。本殿下想看他扮的女戏了。”
因地处大燕最北端,玄阳城内的冬天虽说比朔风口以西的大漠来的晚了些,却比南方的朱阳城早了许多。一阵寒风吹来,太子行宫内那棵三年前从山中移栽来的大树被吹落了最后几片叶子,落叶随风摆荡着,缓缓地扑向了地面。
树下,正有一骑一人,快马加鞭,从平坦的青砖大道上驶过,穿了三重殿门,只朝着玄阳城南门去了。
那人身上背着一只早已用火漆封好了的刻银信筒,信筒里面装着招魏九渊前来扮演女戏的文书。
堂堂机要首领,十三楼楼主,武功独步天下的魏九渊,在慕容拓的眼里,也不过只是闲来取乐的一条狗罢了。
慕容拓心里清楚,他魏九渊早在当初挥刀自宫的时候,就已经不把自己当成是人了。
如今,去了朱阳城办事的魏九渊居然胆敢连续两个月不上报,想来必是有些托大。所以,他才发了这样一条教令,试他一试。他若还像以往一样唯命是从倒也罢了,若是不从,自己必要提前做好打算。
信使行远,暖阁之内,身着七色薄纱的宫女们已经撤下了笔墨,端上了热腾腾的北凉马奶酒。
因为打小跟在蒙月儿身边长大,半夷半燕的慕容拓倒是从了母系一族的饮食习惯,喜欢喝马奶酒,偶尔还会生食羊肉。
此刻,他一边嚼着宫女递到嘴边的肉脯,一边将宛若无骨的手臂搭在宫女肩上,活脱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朝堂之上,亦有耿直的大臣觉得国之储君不该如此,还曾有胆大包天之人向昭文帝进谏,要他废了慕容拓,另立新储。结果没几日,那名御史的脑袋便挂在了中京城人最多的街市中。杀人之事,自然是十三楼的人做下的。可是,一心想与北凉修好的皇帝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道是那御史遇见了劫财的歹徒,发文缉捕了几日,找了只替罪羊当众砍了,也便再无下文。
自那以后,朝堂之上再无人敢议论慕容拓的端行。
眼下,慕容拓坐镇玄阳没几日,就已派人向自己那身为北凉国君的舅父,进献了三大车金银,十几车绫罗绸缎。虽为大燕换来了短暂的和平,但长此以往,大燕必将成为北凉的米仓钱袋。
狼,从来都是喂不熟的。
你献一臂,它便要贪一股,终有一日,要将进献之人生吞活剥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