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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这里”根本只是个代号,先不说他手中的图是怎样的,单是我手上的那份,我前后就看过几十次了,上面除了一些奇怪的符号之外,并没有文字类的东西。我说的文字是包括所有的,中文、外文、古文这些通通没有。甚至连象形的,类似文字的东西都看不出。那么即使哥哥再怎么优秀,他也不过是个大学即将毕业的学生,如果是爸爸,还有这样的可能,但是哥哥,我怎么也不相信他能看懂。这里面很蹊跷,这一切都很蹊跷!凭借着我写侦探恐怖小说的经验,我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了。
我越想头越痛,特别是抬头望过去,罗舅舅那张若有所思的肥脸,虽然看不穿,可仍然觉得他一定有什么目的所在。于是我省去了不少麻烦,果断地对他说:“虽然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但是罗舅舅,我想您一定有了什么具体的想法,不然也不会拿着这么重要的东西来找我。既然您来了,就干脆直接说出来吧。像我这样一个学生,对于什么宝藏并不感兴趣,我现在只想找到我哥哥,他能平安就好。其他的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说完我看了一下郑柯,他原本晶莹的眼底闪过一抹我未曾察觉的目光。来不及琢磨,罗舅舅的笑声就响了起来。他说:“呵呵,没想到青苗同学虽然是女孩子,但不失大气。你找你哥哥,好,我可以这样答应你,我帮你。但是我也有我的目的。你既然生在考古世家,那么这份地葬图我势必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不管你哥哥此次前去的地方是不是和这地葬图有关系,我都需要你跟我去这图上的地点。”
“您的意思是说”我简单在脑海中过了一下,却没有特别明确的目的地。
“依照我的推测,这地点必定是在这片海域之上。”
“可是这目标也太大了。这片海域光是岛屿就有几十个,要找到地图上记录的地点哪里这么容易?而且”我想了一下,提出自己的疑问“这地葬图记录的地点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
“皇陵。一个庞大的并且不为人知的皇陵。据说建造花市的人,就是因为发现了这海下的巨大宝藏,所以才建造了这座城市。关于它的传说数不胜数,没想到这地葬图真的存在。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去试一试。特别是你哥哥现在也失踪了,我觉得跟这件事情一定有关系。”罗舅舅说得十分肯定。可他那语气不免让我觉得不寒而栗。我并不在乎什么宝藏,也不关心花市的历史,我现在只关心哥哥到底身在哪里,并且他遭遇了什么事情。而此时此刻,我无法确定眼前的人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他是已经知道哥哥寄了东西给郑柯,还是说仅仅凭借着自己的一些调查才找到这里,我还无从知晓。不过摆在我面前的路其实已经无法选择了。
于是我沉默了一阵,对他说:“只要能找到我哥哥,我什么都愿意做。”
罗舅舅闻声大笑起来。
临走时他留下了一张纸条。
我算了下时间,离开学差不多还有半个月左右。晚上上线的时候,出版社的编辑刚好给我留言,最新一本稿子要在两个月之后完稿。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没问题”三个字。我不知道这次出行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过我有感觉,此次出行必定要遭遇一些超出我理解范围的事情。而且我也并不肯定,两个月之后我是否能坐在这电脑前。一切都是未知的。可是一旦前路茫然而未知,那种感觉是很奇妙的,谈不上恐惧或者是彷徨,反而有一丝的兴奋。就像人怕到了级点,便也麻木得感觉不到怕了。
罗舅舅走时留下的是一个地址,三天之后让我准时去纸条上写的地点集合。郑柯的态度很坚决,尽管罗舅舅并没有说是否让他同去,但他摆明了是一副“必须去”的态度。我想了一下,觉得这样也好,毕竟我不清楚罗舅舅的真正目的,即使我心里有数,可面对一个比自己大这么多、阅历如此丰富的人,我也实在头痛得要命。有郑柯在,我心里多少会踏实一些。
这三天基本上就是做一些出发前的准备工作,过程就不做太多赘述了。原本我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后来沉淀了一下,便也冷静了不少。既然决定了要出发去寻找哥哥,那么也只好见招拆招了。期间接到百薇的电话,没想到这次她也一起随行。但是听她的口气,似乎并不知道详细的情形,只当是一次假期的长途旅行。于是我也没有多说什么。罗舅舅让百薇同行想必也是思量过的,百薇的父母都在国外行医,是经验很丰富的医师,而百薇从小就对医学方面特别感兴趣,早早地就看起了医书,加上受父母的点拨,现在也算半个“专家”了,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可以像父母那样在医学上有所造诣。罗舅舅此行既然是寻找“地葬图”上所记录的藏宝地点,想必不愿太过声张,带上自己人总归要好一些,而且像我们这样的高中生,在他眼里无非是乳臭未干的孩子,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做这种事情,安全是最重要的。
其实我并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东西。我所理解的外出旅行,仅仅停留在学校里组织的远足踏青上,无非带些食物和简单的急救包扎用品。我每次为了省事连后者都省略了,被百薇逼得急了,也就带上几张创可贴。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郑柯对于这些似乎很有经验,他像个行家一样连要带哪种背包都亲自去店里买来,并且将一切东西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他说在国外的时候,学校里搞过几次野外生存的冒险活动,他每次都首当其冲地跑在最前面,当然从中也积累了不少经验。而我们这次的目的地虽然还不确定,但不管怎样,多带总不是坏处。我心想也对,但是看着被他绑得像炸药包一样的行李,顿时头痛起来,这对体能绝对是个严峻的考验啊。
都准备完毕之后,郑柯像是很满意。我扶着额头说:“你这不是迫害知识分子嘛!上山下乡那会也不用背这么重的东西吧?”
郑柯却不屑道:“苗苗,你没知识也要有常识,你以为这真的是‘冬令营’,带上几包薯片就够了?有你后悔的时候!”
我懒得和他争,此时哥哥不在,这家伙多少可以客串一下,屋里多个人偶尔打打嘴架,让我也不至于这么郁闷。但是对于那未知的旅程,我还是七上八下的。
好在时间过得很快,三天一转眼就到了。我和郑柯起了一个大早,把事先准备好的行李都带上。郑柯打电话预约了出租车,司机很准时地来接我们。我像拖大型垃圾似的,把那背包从玄关拽出来。心想,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险,有这包在我绝对死得比其他人快。跑都没法跑。
一路上郑柯都跟没睡醒似的打着哈欠,我说:“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坏事去了。”
他却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无比暧昧地凑到我跟前道:“你猜呢?”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回他:“你可以跪安了。”
郑柯这人就这样,他能认真地和你说上半个小时的话,那就已经是奇迹了。如果他超过两个小时没有露出那“妖精”似的笑容,你就可以去翻翻2012玛雅预言了。
罗舅舅和我们约好的地点在郊区的一个码头。那里其实平时没什么人去,原先还有一些渔民在那作业,可是后来据说有污染了,在别的地方又修了新码头,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再记得那了。记忆中我只在很小的时候跟哥哥去过一次,之所以记得很清楚,是因为那次不仅是逃课去“冒险”还把书包也给弄丢了,最后被爸爸修理得很惨。当然哥哥是炮灰,我的待遇稍微人道一些,这就是在家排老小的优势。
我和郑柯到码头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这种时节就是这样的,早上起得再晚都觉得早,起得早的时候就认为是半夜。此时在海边,风一吹整个人都一激灵。我把羽绒服裹了裹,掏出帽子戴上。想去翻手套的时候,一抬头发现从码头隐蔽处钻出来一个人,因为有雾的缘故,仔细看了看才认出是罗舅舅。他和平时那副商人的打扮截然不同,华服皮鞋全都不见了,此时一身短衣襟小打扮,头上还扣着一顶黑色的皮帽子,有点像电视剧里的土匪头子。我觉得好笑,可只能忍着。
“罗舅舅,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其实我们还比约好的时间早来了十几分钟呢,可看到他已经到了,也只好这样说。
罗舅舅摆摆手,尽管换了打扮,可人整体的感觉并没有改变多少。他招呼我和郑柯朝码头那边走,见我拖着那大型“垃圾”十分吃力,用本地话喊了一声,很快从雾里又跑来一个人,看年纪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伙计打扮,问罗舅舅有什么吩咐。罗舅舅一指我手里的行李,那人马上点了点头,跑过来帮忙。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动声色地将行李交了过去。里面确实没有值钱的东西,出发之前我问过郑柯要不要把哥哥寄来的那份图也带上,他考虑了一下,觉得藏在身上不安全。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我们俩自身的安全都无法保证。先不说罗舅舅是否知道这图的事,他坚持带上我本身目的就不是那么单纯。他手上的那份又不知道真假,万一真的在我们这,哥哥如此小心寄来的东西怎能轻易地被人抢了去?于是在出门之前,我们俩早已经把那份图藏妥当了。
走到近处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在码头边上已经停靠着一艘船了,体积不是很大,表面看上去像是渔船,但其实是伪装过的,乘坐十几个人应该不成什么问题。上了船我才发现,除了甲板上两个船工打扮的人,在船头上的一个身影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人背对着我,一身黑色打扮,身型颀长,在雾气中显得格外妖娆。我一愣,那不正是萧源嘛!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罗舅舅见我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两眼。
“他既然有这份图,不管是真是假,带上总没错。你们都小心些,他的背景我还没查到。这小子年纪不大,不过怎么看都觉得身上有股子成熟老练的劲头。不像单纯的大学生。”
我点点头,也不知道该回他什么。只得跟着郑柯一起进了船舱。刚一进去,百薇就燕子似的扑过来,十分亲热地拉住我的手。
“青苗,这太刺激了!我们是不是要去冒险?”
我说:“这就要问罗舅舅了,我可是连目的地都还不知道呢。”
郑柯自顾自地把行李安放好,找了个舒服的椅子坐下,此时我才发现,自从到了这里之后他的表情明显改变了,不温不火的,更没了笑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却装作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船上的一切。
罗舅舅闻声却没有看我,更没有回答。不过他却似笑非笑地对郑柯说:“小兄弟,别看了,就算是艘贼船你不是也上来了。”
我心想,这话的意思可深了去了。是不是贼船姑且不说,看样子我们想下去是不太容易的。不过既然连百薇都在船上,我心里还不至于太没着落。我虽和罗舅舅不熟识,但顾及到百薇的面子,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您说哪儿的话。我在国外待了好几年,才回来没多久,见到这样的船总觉得亲切,所以多看了几眼。”郑柯此时又露出了熟悉的笑容,眸子里满是“一江春水”嘴角笑得格外好看。百薇看得入了迷,罗舅舅却只是轻哼了一下,琢磨不透心思。
我推了一下百薇:“嫂子,你悠着点。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你就说不出些好听的话来,反正这是我的地头,小心惹恼了我,半夜把你扔海里喂鱼去!”百薇小脸一沉,假装生气。
我心说,你丫还跟我装起狠来了,这几年的空手道真当我白练了?姑娘我是能“文”能“武”这次有机会非得好好给你露一手!
郑柯正经不了多少,看了一圈见没什么异样,便和百薇聊起天来。我知道他的意图,准是又想在百薇嘴里套出什么话来。不过我觉得这次够呛,百薇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纯粹是被“旅行”蒙蔽,暂时客串“船医”来的。见他们俩聊得火热,我懒得当电灯泡,想起还有一个关键的人在,于是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起来,我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已经快八点钟了。两个船工和那个小伙计正围在甲板上吃早饭,香喷喷的不知道是什么。我没瞥见罗舅舅,不知道他走到哪个位置上去了。可一转身,萧源此刻竟然还站在船头,雕塑似的,半天都没动。那背影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考古专业的大学生,一袭黑色居然沧桑得很。
有阳光照着,海面上也清晰了不少。雾气没怎么散,不过总比刚才好了一些。我呼了几口气,又用力搓了搓手,想着该怎么上去搭讪。正考虑着,萧源竟然先回了头。
四目猛地对上,我其实还没什么心理准备。可他那眼睛实在好看,乌黑乌黑的,格外深邃,加上睫毛也异常浓密,整个轮廓透着那么一股子犹豫。
我只好尴尬地笑笑,几步走了过去。
我说:“没想到你也来了。”
他不语。可目光却在我脸上游离。被那么一双眼睛看着,我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像是被他看到骨子里去了,什么想法都没办法隐藏,心跳都跟着加快起来。我说过,我最讨厌这种琢磨不透的感觉,完全猜不到对方想什么,自己却是彻头彻尾地暴露在外面,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可眼下,我却没什么办法扭转劣势,毕竟我对他一无所知。
“我们见过两次。”我别过脸,索性不去看他。我不看他,自然也不知道他在看我,这算是种逃避吧。如果换成是以往,这么英俊的一个男生,就算是尊雕塑,摆着也挺养眼。不过此时此刻我却突然没了心情,因为有一些问题,我是必须要问的。
意外地,这次萧源却回了话。
“我记得你。”
“你记得?”我眼前一亮。
他说:“只记得前两次见过你。”
我这才想起他失忆的事。有些遗憾,但是更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上次在研究所里他并没有讲清楚,此时总算有机会了,我怎么能放过?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觉得脑袋里的疑问实在太多了,几乎所有的问题都要脱口而出。幸好萧源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他依然站在船头,眼睛看着远处的海面,一张脸既深沉又忧郁。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他才好,总觉得那惊鸿一瞥中,竟然带着几分感伤。
最后我只能淡淡地询问:“萧源,我叫许青苗,是许蓝宇的妹妹。你记得许蓝宇吗?”
“不。”他摇头。
“那天我去的研究所就是你跟我哥哥实习的地方,里面的一些同学告诉我,你跟哥哥的关系还是很好的。而且最后一次,可能是你们一起去了某些地方。你知道我哥哥现在在哪里吗?”我有些焦急地追问着,却没有察觉到萧源脸上渐渐涌起痛苦的神色。
他突然一把托住头,眉宇间深锁了起来:“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失忆?”
“一个星期前,我醒过来,身上只有那张图,什么都想不起来。”他的表情十分认真,不像是说假话“我在医院躺了三天,警察调查出我家的位置,把我送了回去。我找到一些东西,证明我是那所大学的学生。”
“其他的呢?你有没有在住的地方找到可以想起来的东西?对了!日记!你难道不写日记吗?”
他再次摇头。
是啊,像我这样总喜欢记录东西的人毕竟是少数的。现在唯一的线索也中断了。萧源不记得哥哥,更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失忆的,他手里只有那张“地葬图”确切一点说,那张图也已经不在他的手上了,想必现在是罗舅舅拿着它。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只得站在船头上吹海风。此时那两个船工已经吃饱了,并且在罗舅舅的招呼下准备开船。船身有些摇晃,我一下没站稳,没想到萧源伸手将我扶住。我这才看到他穿得并不多,此时手指冰凉。
我问:“你不冷吗?这样会感冒的。”
他闭而不语,只道让我自己小心。他说“小心”两个字的时候,眼睛一直凝望着我,那乌黑的眸子里映出我那张不知所措的脸。他心神一沉,那深邃中便只剩下一望无尽的暗涌。我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便已经转过了头。
“青苗,你在意图不轨!”百薇的声音传过来,紧接着是一串脚步声,郑柯跟在她身后。等我再看向身边的时候,萧源已经走开了。
百薇走到近前,看了看萧源的背影,道:“你又跟人家套瓷了吧?”
我说:“你别瞎说,我那是套话。”
“甭管套什么,你可别把自己套进去。”百薇笑眯眯的,显然话里有话。
我“啧”了一声,却见郑柯正正经八百地望着我。他脸上不笑的时候特别容易让我产生错觉,我就见不得他严肃,他一严肃实在是太tm好看了!当然这句粗话是我在心里爆出来的,表面上我还是可以客串一下“淑女”的。
我被他看得不习惯,责怪道:“可别对我动什么坏心思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跟我哥可是哥们,旁的就别想了!”
百薇叫了一声,表示反对,她说:“跟你哥是哥们,也不代表就是你哥啊!青苗,亏你还写小说呢,知道什么叫‘近水楼台’吗?”
“当然知道了。”我斜睨着眼睛,没好气地对她道“要不我怎么得管你叫‘嫂子’呢!”
郑柯想说什么,却没开口。他竟然没跟我争辩,这可是天大的怪事。不过此时罗舅舅突然在船舱里招呼我们过去,这对话也便没有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