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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ddot;沙迈手里的金钱多得是。钱花光了,便卖宝石来维持。
他按接生婆的指示,一刻不停地赶到宝石铺中。尔彼恭恭敬敬地迎上前来,热情拥抱他,为他让坐,把镶好的戒指拿出给他看。他接过戒指在手上试了一下,不大不小,正好合适,于是便道:“大师傅,愿安拉保佑你,戒指镶得正好,不过对这颗戒指的宝石我还不满意,我还有更好的。这个戒指送给你的奴仆去戴吧。”他说着又递给尔彼一百金币,说道:“收下你的工钱,这么打扰你,真对不起了。”
“老主顾,你给过我们那么多好处,这点麻烦又算什么呢?我们已结下深厚的友谊,难分难舍。向安拉起誓,今晚你一定要上我家来吃顿便饭,让我心安。”
“好的,一定从命。不过我要回旅店去打个招呼,免得仆人在那儿等我。”
“你住在哪家旅店?”
“我住在一家大旅店里。”麦仑·沙迈告诉他旅店的名称。
“到时候我到旅店去找你好了。”
“可以。”麦仑·沙迈回答着,告辞归去。
尔彼担心独自回家会挨老婆的训斥,一直等到黄昏,才去旅店中请来麦仑·沙迈,和他一起回到自己家中,并请他来到富丽堂皇的客厅,同他一起谈天说地。
他老婆看见麦仑·沙迈的标致模样,一见倾心,心中燃起了爱情的火焰。
尔彼陪麦仑·沙迈聊了一会儿天,一起用过晚饭,然后又饮酒作乐,接着又喝咖啡。不觉到了夜间晚祷的时候,他们一起做完礼拜,喝了两杯女仆送来的果子露,两人便迷迷糊糊地睡去。到了天亮,女主人打发女仆用一种鼻烟似的东西,凑在他俩鼻子跟前,让他们闻了一闻。他俩打了几个喷嚏后,慢慢醒来。
女仆道:“老爷,晨祷的时候到了,请起来做礼拜吧。”随后拿来面盆和铜壶,供他们盥洗使用。
“大师傅!我本该早走的,不想睡过了头。”麦仑·沙迈说。
“朋友,在这间客室里睡觉,我向来一睡不醒,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你说得对。”麦仑·沙迈也深有同感。
巴士拉女郎愚弄丈夫
奴仆端来饭菜,宾主一起用过早餐,尔彼起身出去方便的时候,他老婆偷偷闯进客厅,直言不讳地对麦仑·沙迈说:
“你在这儿呆一天我可不满足,其实呆一月一年还是不能满足我的。除非我俩可以终身厮守,结为伴侣。当然,事情并不简单,你先忍耐吧,等我想出一个谁也不会警觉的方法,让我丈夫受到愚弄,使他对我怀疑,他便会一气之下休掉我,我和你就可以双宿双飞,远离这儿去做恩爱夫妻了。此外,我还要把他的金钱财物都带走,让他人财两空。不过这套计划的实施,你要完全听从我的安排。”
“我懂了,一切听你的就是。”麦仑·沙迈同意她的计划。
“你先回去吧。如果我丈夫再上旅店去请你,你对他说:‘人是远香近臭的,交往多了,慷慨的人和悭吝的人会同样令人反感的。我怎么好意思常常打扰府上,并让你每天陪我在客厅里睡觉呢?即使你不在乎,你的妻子也会为此恼火的。要是你诚心诚意和我来往,还不如在你家隔壁阻一套房子,让我住进去,和你们成为邻居,那你就可以到我家来畅谈到深夜,我也可以上你家去畅谈到深夜。’这个打算最周到。只要你这样提议,他总得找我商量。我会叫他辞退邻居,因为那套房子是我们出租的。几时你搬到隔壁来,我们的事就好办了。去吧!照我的指示去进行好了。”
“好的,听你的就是。”
尔彼方便完回来,麦仑·沙迈辞别了他,直奔接生婆家中,把事情的经过以及小娘子的安排详细叙述了一遍,最后问道:“你还有更好的方法,让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近她吗?”
“孩子,我可真是黔驴技穷了。”
麦仑·沙迈和接生婆分手后,回到旅店中。
第二天傍晚,尔彼上旅店去请他吃饭,他毅然回绝说:“对不起,我不能去你家了。”
“为什么呢?我很欣赏你,喜欢同你交往,看在安拉的份上,你随我去吧。”
“如果你要跟我经常来往,长久保持这种亲密的友谊,那就最好在你家隔壁替我租套房子,让我搬到那里去住,以后你要和我聊天,可以上我家来,我一定随时奉陪。当然我也可以去你家和你商谈到深夜,然后各自回家睡觉就行了。”
“我隔壁的房子是我的产业。今晚你先陪我去过一晚上,明天我腾出那套房子,让你搬进去居住好了。”他说着带麦仑·沙迈回家去。
吃完晚饭,做完礼拜,他们喝了他老婆让女仆送来的两杯酒,尔彼喝的那杯放了麻醉剂,睡得跟死人一般;麦仑·沙迈喝的却没有放药,清醒得很。小娘子便趁丈夫酣睡之机,姗姗出来同他幽会。两人谈情说爱,卿卿我我地寻欢作乐,直到天明。
第二天清晨,尔彼从梦中醒来,找到隔壁的租户,借口自己需要房屋,辞退了那家租户,腾出房屋,让麦仑·沙迈搬了进去。当天夜里,他陪麦仑·沙迈开怀畅谈到深夜后,才回去睡觉。
麦仑·沙迈搬过去以后,女房东找来一个精明的建筑工匠,给他许多金钱,吩咐工匠从她家里挖一条地道,直通麦仑·沙迈屋中,还铺上地板。这样他们来往非常方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地道挖好后,她从地道钻出,手握两袋金钱,突然出现在麦仑·沙迈面前。
“你从哪儿来的?”麦仑·沙迈惊奇地问道。
她把地道指给麦仑·沙迈瞧,说道:“你收下他的两袋钱吧。”于是她坐下轻薄地跟麦仑·沙迈寻欢作乐,直至第二天天亮才起身。
她说道:“你等一等,我回去叫醒他。把他打发走了,我再回来陪你。”
小娘子回到自己家里,唤醒丈夫,伺候他起床洗漱完毕,又同他做了礼拜,才把他打发走了。她带上四袋钱币,从地道来到麦仑·沙迈屋中,把钱交给他收藏起来,然后两人坐着谈笑取乐,各尽其欢,才分手离去。
傍晚,麦仑·沙迈从市中归来,见屋里又有十袋金银珠宝和其它的财物。
他刚收拾好,尔彼突然赶到,约他去自己家里,喝酒聊天。女仆照例送上酒肴。尔彼喝了酒,也照例一下子被迷倒在地,麦仑·沙迈却一点也没有问题,非常清醒。这时候小娘子翩翩出现在他面前,同他倾心相谈,又吩咐女仆把金银财物从地道运往麦仑·沙迈屋中,她则继续同麦仑·沙迈说说笑笑。女仆忙忙碌碌,整夜把东西搬来搬去。到了破晓时分,小娘子叫女仆唤醒老爷,宾主喝过咖啡,各自分手。
第三天,小娘子又把她丈夫花五百金币亲手镶配、工艺精湛,并且多年珍藏,不舍得出卖的一柄短剑送给麦仑·沙迈,对他说:
“你把这柄短剑挂在腰间,然后故意在我丈夫面前走动,在他面前拔出来,给他看,告诉他是你今天买的,问他珍不珍贵。他当然识货,不过他不好意思直说是自己的东西。如果她问起你花了多少钱,在什么地方买的。你就说你碰上两个斗剑的人,其中的一个对他的伙伴说:‘我应约去见我的情妇,每次幽会,她都要给我一个银币,今天她因为手头紧,索性把她丈夫的短剑送给了我,我想把它卖个好价钱。’你说你很喜欢那柄短剑,听了这番话,便问他:‘可以卖给我吗?’他说:‘当然。’于是你花三百金币作了这笔交。你再问我丈夫这剑到底值多少钱,等着看他作何反应。你跟他再谈一会,就找一个借口脱身来见我,我在地道门口等你。”
“听懂了,我照你说的去做就是了。”麦仑·沙迈满口答应下来,把短剑挂在腰间,匆匆赶到尔彼铺中。
尔彼热情地欢迎他,请他坐下,忽然看见他腰间挂着的短剑,很纳闷地想:“这是我的短剑,怎么会落到这个商人手里?”他心里揣摸一会儿,暗自忖道:“我必须弄清楚这把剑到底是我的,还是跟我的短剑相似的另一把剑。”
这时候,麦仑·沙迈不慌不忙地取下短剑,递给尔彼,说道:“大师傅,你看一看这柄短剑吧。”
尔彼接过短剑,清清楚楚地把剑审视了一番,但他不好意思直说这是他的短剑,便犹豫不决地试探道:“你这是打哪儿买来的?”
麦仑·沙迈按小娘子所教的说了一遍。
尔彼听了,心不在焉地说道:“用这个价钱买到这柄短剑,真是笔合算的买卖,说实话,它值五百金币呢。”此时他胸中燃烧起熊熊怒火,一双手也不听使唤,一心想着关于短剑的事情,麦仑·沙迈跟他谈话,他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觉得内心像是受着酷刑,身体直哆嗦,脑海里一片迷茫,茫然不知所措。
麦仑·沙迈看见他尴尬的狼狈样子,说道:“你可能太忙了,我先告辞了。”随即离开铺子,急冲冲地赶回家中。小娘子早已等在地道口,见了他便问:
“你照我的安排去做了吗?”
“是的。”
“他跟你说什么?”
“他说这个价钱很合算,这剑起码值五百金币呢。当时他很狼狈,所以我就借口告辞了。以后出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把短剑给我,他不会怪你的。”
小娘子收下短剑,匆匆回到家中,把短剑照原样放好,然后从从容容地坐在那里。
尔彼在铺子中越想疑心越重,暗道:“我非回家去看看不可,否则难以按捺心中的疑惑。”于是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老婆面前。
“当家的,你怎么了?”他老婆佯做不知情地问道。
“我的短剑呢?”
“在匣子里。”她边说边捶胸顿足地说道:“天呀!你是不是跟人吵架了,才回来找短剑,要拿去杀人吧?”
“让我看看那柄短剑。”
“你要发誓不拿它去杀人,我才肯拿出来给你看。”
尔彼发过誓,小娘子便打开匣子,取出短剑。他接过短剑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半天,感叹道:“这才奇怪了!”接着他对老婆说:“把它照原样收藏起来吧!”
“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婆追问他说。
“我看见我们的那位商人朋友腰里挂着一柄和这一模一样的短剑。”接着他把麦仑·沙迈的谈话也照搬给她,最后说:“我见短剑好端端地放在匣子里,我的疑惑也就烟消云散了。”
“这么说,你把我看成什么了!难道我是那斗剑人的情妇吗?难道是我把短剑给他了?”
“说实话,当初我是这么怀疑的,但现在一切都清楚了。我太多虑了。”
“当家的,你这个人可真没有良心!”
见老婆埋怨自己,尔彼自觉愧疚,便低声下气地向她赔不是。等她心平气和下来,才回铺中继续工作。
第二天,小娘子又把她丈夫加工的一只装饰得完美无缺的银表拿来给麦仑·沙迈,对他说:“你再去尔彼铺中,找到他,告诉他你又碰上那个斗剑的,正在兜售这只银表呢。你说:‘他说这是情妇送给他的,你只用五十八个金币就买下来了。’你拿给他看,问他划不划算,再注意看他的反应,然后来见我。”
麦仑·沙迈按小娘子的吩咐,又来到尔彼铺中演戏。尔彼看了银表一眼,定论说:“这表起码值七百金币。”
麦仑·沙迈让尔彼心生疑虑之后,便借口离开,匆匆回到家去,把表还给了小娘子。他俩个刚一分手,尔彼又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家里。
“我的表呢?”他问老婆。
“不是在箱里吗?”老婆神情自若地回答。
“快拿给我!”
老婆把表取来,递给他,他拿着表,神情悲哀地叹息道:“事情怎会这样?只望伟大的安拉拯救了。”
“当家的,你怎么不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快告诉我!”
“叫我怎么说呢?我完全被糊涂了。娘子!我第一次看见那个商人朋友腰中挂着一柄短剑,便明明白白地认出是我的短剑,因为那种镶法是我独创的,举世无双。我听他说出短剑的来历,心里十分痛苦,赶回家中,看见自己的短剑好好的,才安下心来;但今天我又看见他拿着银表,而那个银表装璜、镶配的手法,绝对是我自己的精心制作,找不出第二个。我听他叙述表的来历,感到痛心疾首。现在我真的给弄糊涂了。到底什么灾难会落到我的头上呀!”
“这么说,我是那个商人的情妇、姘头了?我把你的财物、宝贝给他了!难道你不信我我的贞洁而前来质问我?如果找不到银表和短剑,那一定会说我和他通奸了!当家的,你既然这样不信任我,我又何必拿你当丈夫与你同吃同住呢。告诉你,我对你真是厌烦透了。”
尔彼后悔不该对老婆全盘托出心里话,只得低声下气地向她赔理道歉,耐心地安慰她,直到她心平气和,才回到铺中。但她始终心神不宁,疑虑有增无减,在真真假假中妄自猜测,竭力去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坐卧不安,如坐针毡地呆在铺中,到傍晚才无精打采地一个人回到家中。
“那个商人怎么没来了?”老婆问他。
“在他自己家里。”
“难道你们疏远淡漠了?”
“向安拉起誓,从发生那样的事之后,我讨厌和他接触。”
“去吧!看在我的份上,去请他来陪你坐坐吧。”
他听从老婆的吩咐,来到麦仑·沙迈家,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麦仑·沙迈问道:
“你怎么一声不响?你在想什么呢?”
“我觉得很烦很累,心神不定。走吧,到我家谈天去。”
“算了吧,我不去了。”麦仑·沙迈一口回绝了他。
他一个劲强劝着,把麦仑·沙迈带回了家中,一块儿吃喝聊天。他一直沉陷在自己的忧虑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麦仑·沙迈说着话。女仆照例送上酒肴,宾主喝了之后,主人马上就睡着了,只有麦仑·沙迈照例清醒,因为他喝的酒不曾掺过迷药。这时候小娘子又翩然出现在麦仑·沙迈面前,说道:
“你对这个醉得不省人事的两脚兽怎么看?他根本不懂得女人的鬼把戏,我还要继续欺瞒他,直到他把我休了,不要我为止。明天我会扮作一副使女装扮,跟你到他铺里去。你告诉他我是你上旅店去的时候,碰巧花了一千金币买下来的,还让他看我值不值。到时候,我揭开面纱,让他看一眼,你再把我带走。我立刻从地道回去,你就只等着看好事吧。”她说完后,与麦仑·沙迈卿卿我我、亲亲热热地一直谈情说爱。天亮时分,她才回到自己的房中,打发女仆到客厅里,唤醒老爷。宾主又一起做了早祷,共进早餐,并喝了咖啡,然后分手。
麦仑·沙迈回到家中不久,小娘子便收拾打扮得整整齐齐,从地道中来到麦仑·沙迈家里,再按原定计划,两人一齐到了尔彼铺中,问候他,并一块儿坐了下来。麦仑·沙迈说道:“大师傅,今天我到旅店去了一趟,在那儿的经纪人手中看到这个女仆,我觉得很中意,便花了一千金币把她买下来了,有劳你替我看一看,这个价钱到底划不划算?”他说着揭开小娘子的面纱给尔彼看。
尔彼睁大了眼睛一看,正是自己的老婆,满身细软,擦脂抹粉,跟她在家中的装束打扮完全一样。她的面容、服饰及举手投足间的一切,分明就是自己的妻子,连她的首饰都是他一手镶制的。他还看见她手上戴着自己为麦仑·沙迈镶配的那三个宝石戒指。总之,左看右看,他都能一眼认出她是自己的妻子。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使女。
“哈丽。”
他老婆的名字叫哈丽,这女仆也说她叫哈丽,这就使他越发奇怪了。他转身问麦仑·沙迈:“你买她花了多少钱?”
“一千金币。”
“你等于白捡她了,她的戒指、衣服、首饰都不止值那么点钱。”
“你要是觉得不亏,我也就放心了。现在我要带她回家去了。”
“你随便吧。”
麦仑·沙迈带小娘子回到家中,她立刻从地道中溜回自己家里,泰然自若,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怒火在尔彼心中燃烧着,他对自己说:“我要马上回家看我老婆,如果她还在家中,那么这个使女只不过是像她罢了;如果她不在家中,那么这个使女一定是她了。”于是他跳了起来,一口气奔到家中,见老婆穿戴着刚才在铺中所穿戴的那套衣服首饰,安安静静、悠悠闲闲地在家中,他拍拍手掌,唏嘘了几声:
“这是怎么回事啊?只望伟大的安拉拯救了!”
“当家的,”小娘子故作惊讶地问,“你疯了?又发生了什么事?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和发生了什么事!”
“你如果要我实话实说,先发誓你决不生气。”
“你直说罢。”
“我们那位商人朋友刚买了一个使女,她的容貌、身材、姓名、服饰甚至她的首饰、戒指都跟你一模一样,毫无区别。他叫我来欣赏了她的时候,我认为她就是你,我可真给弄糊涂了。但愿我们从未结识过那个商人,但愿他从未到过巴士拉来,我从未跟他交往,那该有多好啊!是他扰乱了我平静的生活,让我先甜后苦。现在我处处怀疑,胡思乱想。”
“你可要看清楚,看仔细,说不定我就是那个商人的情妇,是我亲自陪他去看你的吧!说不定是我乔装改扮成使女模样,同他一块儿上你铺中去愚弄你的吧!”
“你这是什么话呀?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哦!那么现在我留在家中,你马上去敲他的大门,并想法溜进他的家中。你要是看见那个使女跟他在一起,那她不过是同我长得相似罢了;如果使女不在他那儿,那我就是跟他在一起的那个使女,这就证明你对我的猜疑是事实了。”
“你说得对。”
他同意老婆的建议,立刻冲出大门,直奔邻居家,同时小娘子也急急忙忙从地道这边一下窜到麦仑·沙迈家中,陪他坐着,说明情况,并吩咐他:“快去开门,让他进来看见我!”
她刚吩咐完,便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是谁呀?”麦仑·沙迈问。
“是你的朋友呀!还记得你在市中叫我欣赏的那个使女吗?我觉得你很有眼力,可我还没有把她看得足够清楚明白,你快开门,让我再看她一眼吧。”
“那好吧。”
麦仑·沙迈刚一开门,尔彼就闯了进去,见小娘子正坐在屋里。小娘子见了他,立刻起身相迎,吻他的手,同样也吻麦仑·沙迈的手。他再怎么仔细琢磨,也没觉得同他的妻子有什么区别。他跟麦仑·沙迈随便聊了几句,凄惨地感叹:“安拉随心所欲地创造一切。”继而他满腔愁思,无精打采地告辞回到自己家中,见老婆仍然坐在屋里。他平庸无能,竟不能察觉老婆的阴谋诡计,只能怏怏不乐。
“你看见什么了?”老婆问他。
“看见使女跟她的主人在一起。她太像你了,简直一模一橛。”
“既然这样,你也该到铺里安心工作了。别再胡思乱想,更不要妄自猜测他人了。”
“好吧,原谅我吧!请别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他把老婆搂在怀里,深情地吻着,随后回铺里工作去了。他前脚刚走,小娘子后脚便带上四个麻袋,从地道溜到麦仑·沙迈家中,对他说:“快准备启程吧。别忘了带上财物,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麦仑·沙迈立即筹备好一切,买了骡马、轿子、奴仆,绑好驮子,顺利地把财物运到城外,然后去见小娘子,说道:“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我把他所有的金钱财物都给你了,现在他一无所有了。我亲爱的人儿啊,这全都是为了爱情。为了你,我不惜千次万次背叛丈夫。不过你应向他告别,就说你这几天动身回家,叫他算一算你欠他的房钱,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再回来告诉我。我本想用各种计策刺激他,惹他动怒,好让他一气之下休了我,可是事与愿违。没办法,我们只好私奔,远走高飞,到你的家乡去。”
“终于盼到今天,我们终于美梦成真了。”
麦仑·沙迈内心充满了喜悦礼宾司有,眉开眼笑地跑到尔彼铺中,跟他坐在一起,说道:“大师傅,三天后我就动身回家了。现在我到你这儿来,一来是向你辞行,二来请你算一算我欠你的房钱,让我付给你,了清这笔债务。”
“你这是什么话呀?你照顾过我,向安拉起誓,我不会收你分文的房钱,你住过我房子,我们感到荣耀,你一走,我会感到孤单寂寞。要是老天允许的话,我一定会竭力阻拦你,让你留在这里,而去和亲戚朋友见面。”他说罢,两人依依不舍,相对垂泪,挥手而别。
尔彼关店锁门,心想:“我应当送一送这位好朋友。”于是他热情地帮麦仑·沙迈料理各种杂务,最后他到了麦仑·沙迈家中,见小娘子坐在屋里,殷勤地迎接他们,并周到地服侍他们;未了,他回到自己家中,也见妻子镇静自若地坐在屋里。
在麦仑·沙迈动身前的三天内,尔彼每次回家,总见妻子规规矩矩;到朋友家去,也见小娘子在那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出现,毫无变化的迹象,他不禁观感全模糊了。
一天,小娘子趁她丈夫不在,悄悄地告诉麦仑·沙迈说:“他的万贯家财全叫我搬给你了,现在他家里只剩下端酒送饭的女仆。我可不能没有她。因为她是我的亲戚,从来都站在我这一边。我准备借故打她一顿,等我丈夫回家,就说自己讨厌她,要他不要再留用她,把她带走,拿去卖掉。等他卖她的时候,你就把她买到手中,这样我们便可以带着她一块儿走了。”
“好的,就听你的吧。”
小娘子按照计划,打了女仆一顿。尔彼回家时,见女仆正伤心落泪,问起原因,才知道是太太打了她,因而他去见老婆,问道:“这个该死的女仆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动怒,竟打了她。”
“当家的,告诉你吧,我不愿再见到这个女仆了,你给我把她带走,卖掉她吧。否则,你就把我给休掉好了。”
“我卖她,我什么事都听你的。”
尔彼准备带女仆去卖,顺便来到麦仑·沙迈家看一看。当时他老婆见他一出门,像离弦的箭一样,一溜烟从地道来到麦仑·沙迈家里,躲进轿里。然后br才带着女仆来了。
麦仑·沙迈见了,问道:“这是谁?”
“是给我们端茶送水的那个女仆。她不听命令,惹我太太生气,我要卖掉她呢。”
“她既然惹你太太生气,不能和你太太好好相处,就让我留下她,让她伺候我的使女哈丽好了。况且从她身上我也能感到你的一点气息,以解相思。”
“好吧,那你带走她吧。”尔彼同意了。
“该付给你多少钱呢?”
“你照顾过我们,我分文不取。”
麦仑·沙迈留下女仆,吩咐小娘子:“还不快出来,感谢这位主人。出来吻他的手吧。”
尔彼的老婆闻声走出轿子,吻了她丈夫的手,然后慢慢地钻回了轿子。尔彼心情复杂地傻看着她。麦仑·沙迈说道:“大师傅,我愿真主保佑你平安快乐。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原谅。”
“愿安拉保佑你,并祝你一路平安。”
尔彼送走麦仑·沙迈,怅然若失,不禁泪流满面。当时他的心里又悲伤,又快慰,非常矛盾。悲伤的是因为好朋友走了,他们交情颇深,一旦离别,心里依依不舍;快慰的是因为他一走,自己夫妻间因他而起的那些磨擦就可以驱散了。他对妻子的怀疑确实是多余的。因此他怡然自得,感到轻松愉快。
麦仑·沙迈和尔彼的老婆私奔
麦仑·沙迈和尔彼的老婆一起出逃。出了巴士拉城,到了郊外,小娘子便对他说:“如果你想不发生意外,那我们就不要走阳关大道,请你带我走小路吧。”
“行!按你的意思做。”麦仑·沙迈采纳了小娘子的意见,放弃大路,沿小道而行。他们双宿双飞,从一个城市进入另一个城市,终于平安地进入埃及境内。麦仑·沙迈这才写了一封书信,让人日夜兼程送回家去。
富商阿卜杜拉·拉哈曼和同行一起做生意,可他总是恍恍惚惚,心里一直惦念着他一直毫无音讯的独生子。那天和往常一样,他和同行们在一起时,突然进来了一个信使,向他们问道:“老爷们,请问哪位是尊敬的阿卜杜拉·拉哈曼先生?”
“你有什么事要找他?”商人们问。
“我是替他儿子麦仑·沙迈送信来的。”
阿卜杜拉·拉哈曼听十分高兴,商人们也为他兴奋起来,纷纷向他道喜。他接过信,打开念道:
父亲大人亲启:
儿在外,蒙安拉护佑,身体安康,万事顺心如意,亦兴隆发达,颇有盈余。今已首途归来,不日即可平安回家,与父亲大人共叙天伦之乐。请向诸亲友致意。
读了麦仑·沙迈的信,阿卜杜拉·拉哈曼获悉了儿子的下落,知道他很快就要回来,高兴极了,因而大摆酒宴,宴请宾朋,并邀请歌舞艺人,唱歌跳舞,借以欢庆。然后他出城等候麦仑·沙迈。
父子相见时,他一下子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流着欣喜的泪水,晕了过去。过了一会儿,他慢慢醒了过来,跟同伴们一道,围着儿子,向他问寒问暖。人们团团围绕着他儿子,看他带来的仆人、货物、轿子,十分羡慕他,热情地送他回家。
回到家中,小娘子下轿来,阿卜杜拉·拉哈曼见她生得如花似玉,美貌绝顶,非常喜爱她,让她住在楼房里。麦仑·沙迈的母亲也为她的姿色着迷,以为她是一个公主,暗自欣喜,问她是谁。
她答道:“我是你的儿媳妇呀。”
“你既然跟我的儿子结为夫妻,我们就该大办酒席,招待宾客,大张旗鼓地庆贺一番。让我们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小娘子的悲剧
阿卜杜拉·拉哈曼等前来欢迎麦仑·沙迈的亲戚朋友都走了,才有时间坐下来陪儿子谈心。他问道:“儿啊,为什么会带那个使女来?买她花了多少钱?”
“父亲,她不是使女。说实话,我就是为追求她才远离家乡的呢。”
“为什么呢?”
“她就是那个修行者在我们家过夜时说起的那个女人呀。从那时起,我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总盼望与她相见。当时我不断请求您准我出远门,正是因为想去追求她;我为她不惜跋涉千里,以至于经历千辛万苦,最后只剩我一个人孤独地流浪到巴士拉”
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描述了一番。
“儿啊!经过那种种苦难之后,你跟她结了婚吗?”
“不,还没有结婚,不过我是说过要娶她做妻子的。”
“你真的要娶她吗?”
“如果您老人家答应,我就娶她。如果您不答应,我就只好放弃了。”
“你要是真的娶她,那我永远都跟你断绝关系。我会永远都怨恨你。那个贼妇对自己的丈夫干那种丑事,你绝不可以娶她做妻子!跟你说,她会使用对付她丈夫的那种方法,和别人一起来对付你呢。她是一个荡妇,荡妇是靠不住的。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会怨恨你。你如果听从我,我就为你找一个聪明活泼、端庄秀丽的大家闺秀。我宁愿花掉所有家当,大张旗鼓地给你办婚礼,我会为你的金玉良缘而高兴、自豪。我们宁愿听别人说:‘某人娶了某家的大家闺秀。’绝不想听别人说:‘某人娶了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浪女人。’”
老人不断地举出各种书本中的格言警句劝告儿子,让他抛弃原来的想法。
“父亲,既然这样,我不娶她了。”
“你真是我的好孩子!”老人热烈地吻着麦仑·沙迈的前额,“儿啊,以你的生命起誓,我一定帮你娶个美貌绝伦的妻子回来。”
阿卜杜拉·拉哈曼把小娘子和她的女仆一起关在楼房里,恶狠狠地对她说:“现在我将你和你的女仆关在这里,等有买主上门,我就卖掉你们。要是你不听话,我就杀死你们,因为你跟你的女仆是一对狼狈为奸的坏东西。”
他还指派一个黑女仆看管她们,给她们送食物,并吩咐夫人:“你给我好好看住这两个女人,除送茶的女仆外,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上楼。”
从此,小娘子和她的女仆被囚禁在楼房里,不见天日,终日悲伤痛苦。她十分后悔当初不该戏弄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