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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关文勋不知道自己是在怎样复杂、矛盾的情况下迈入办公室。
他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伍咏蝶,这个每回想起总是揪心入骨,柔肠百转的女人。
一整个早上,他把自己关在个人所属的办公室内,企图以忙碌的工作来回避困扰他一整夜,无力可解的难题。
终于,陈总的传令到了,他爬了一下自己散乱在额前的乱发,深吸口气:拉开办公室大门,走到会议室内。
几乎所有的部会主管都到齐了,大老板陈总坐镇在主席位置上,伍咏蝶坐在他右侧,他左侧的空位很显然地是,为他保留的。
他硬着头皮挤出笑容向陈总打招呼。新象广告公司的大老板露出了一贯内敛稳重的笑脸“坐我旁边,你昨天见过伍小姐,我就不介绍了,很高兴她一回来第二天就来公司报到,今天这个午餐会报,除了欢迎伍小姐的加入外,我们也藉这个机会聚谈,把公司所有的主管聚集一堂,大家来沟通一下,顺便把今后发展的重心提出来讨论。”
必文勋面无表情地的聆听陈总一旦开匣就淘淘不绝的演说,好几次都无法避免和伍咏蝶视线交会,而她那冷淡疏离的微笑,总是像利器一般戳痛了他,让他如坐针毡,无一刻安宁。
食不知味的咀嚼着细致可口的日式餐点,他失魂落魄的丧失了平日的干练自制。
好不容易,陈总结束了他冗长的讲话。接着,各部门主管也陆续提出他们的工作简报。
陈总满意地点点头,把目光转向他“关经理,目前企划部的进展如何?我希望你能把工作概况详细跟伍经理解说一下,毕竟,以后你们两个部门关系密切,有很多案子我们都吃不消,为了有效抓准广告预算,避免公司无谓的损失,我们以后接case,必须借重财务部来做精确的评估,不要重蹈以前发生的错误,落个得不偿失、里外不是人的地步。”
必文勋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伍蝶说:“我会跟伍经理沟通,取得默契,也希望伍经理能体谅企划部的作业进度和工作压力,在评估预算的同时不要忘了给予我们合理的伸展空间。”
伍咏蝶优雅地笑了“我会在争取鲍司有效利润的原则下和关经理合作的。”
陈总犀利的视线扫量了他们一眼,聪明地忽略他们两人眼中那种类似挑战又暖昧不明的光芒,笑呵呵的说:“很好,看来,我们公司多了伍经理这个生力军,未来远景看好,也希望各位主管能够多加油,看我们今年的营业额能不能突破一亿元大关。”
“我相信有了伍经理这么精于算计的财务主管,我们要突破一亿元不是难题。”关文勋慢声说,眼光深沉如海。
伍咏蝶也非等闲之辈,她马上笑容可掬的回敬他:“谢谢关经理的夸奖,我想,少了你这位企划高手来巩固客户的心,我这个财务经理再精明也没有算盘可打。”
他们两人这暗藏玄机的一敬一回,把所有人都看傻了眼,瞬间把目光都锁定在他们两人身上。
陈总见状,只有马上宣布散会,趁所有人在快走尽之际,他悄悄对默默在进行眼波战争的两人下了一道半命令半祈求的口渝:“拜托,你们两个人是亲密的伙伴,可不是誓不两立的仇人,请不要让我连睡觉都不得安宁好吗?”
伍咏蝶拢拢长发,冲着陈总来个动人又灿烂的笑颜“放心,陈叔叔,我爸爸已经千交代万交代,教我一定好好表现,不要丢他的老脸,再说”她似笑非笑的看了关文勋一眼“我跟关经理还有师生情谊,我再怎么恶劣,也不会跟自己的老师过不去啊!”“哦?文勋,你教过咏蝶啊?”陈总诧异的望着他。
必文勋望着伍咏蝶眼中挑衅的光芒,他淡淡地撇撇唇“我是教过她几堂英文,不过后生可畏,青出于蓝胜于蓝,我这个江郎才尽的教书员实在汗颜,不敢以老师自居。”
“哪里,关经理太谦虚了,是我这个学生不长进,让关老师羞于启齿。”咏蝶微笑的嘲谑着。
必文勋看到陈总一脸愕然的表情,不想让他夹在中间看了热闹,他轻轻对他说:“陈总,我有些事想和伍经理协商一下,你不介意我们单独谈一下吧?”
“哦,当然不介意。”陈总阅历丰富,当然知道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正准备开门出去时,伍咏蝶却出人意外的冷声说:“对不起,我跟我财务部的同仁有个会议要开,如果关经理有事跟我谈,我不反对你改个日期,只要知会我的助理秘书一声就可以。”
她那倨傲的态度也惹恼了关文勋,他板着脸生硬的说:“既然伍经理薪官上任三把火,忙得抽不出空来,我也乐得成人之美。”说完,他不管陈总会做任何猜想,用力拉开门把大步离开。
陈总丈二金刚摸不着头,他困惑的注视着咏蝶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人怎么一见面就水火不容呢?”
咏蝶挥开心头的阴霾,淡笑道:“没什么,我们只是”她耸耸肩“八字不合,从师生关系开始就是如此。”
“那”
“放心,陈叔叔,我不会把私人恩怨放在公事上的,我会有分寸的。”
陈总摇摇头感慨的说:“我不要求你们两人相处甚欢,但请记得别把我的公司搅得鸡犬不宁,最后关门大吉!”
咏蝶娇媚地笑了“安啦!陈叔叔,你别忘了我爸也是公司的股东,我不会拿自己家里的钱来开玩笑的。”
“是吗?”陈总仍然不安心,一颗心忐忑不安的,望着咏蝶一脸生动慧黠的笑容,他只有按捺下满怀的忧虑“好吧!请你手下留情点,不要让我要靠安眠葯来打发睡眠,我就谢天谢地了。”
“别杞人忧天了,陈叔叔,我自有进退,或许”她俏皮地转动眼珠子“你那个关‘爱将’经我这么一刺激,他会工作得更卖力也不一定,这就叫做请将不如激将。”
陈总拉开门把“是吗?你怎么不说自相残杀!比较妥当!”
伍咏蝶和他一块迈出会议室,但笑不语。
她眼中闪烁着晶莹璀璨的光芒,看来,她这一招‘瓮中捉鳖’已经出击成功,剩下的就是引蛇出洞,来个出其不意,一举消灭。
必文勋憋了一肚子气,整个下午他见那些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男同事争相吹捧伍咏蝶的姿色,他就气得牙痒痒的,恨不能给那些色迷迷的家伙一记重拳!
全是一些色欲熏心的蠢蛋!他怏然不悦在心里暗骂了几百遍,偏偏那些人还像发情的狼犬般前仆后续地讨好她,一会儿是帮她影印东西,一会儿替她送茶跑腿,那极尽阿谀奉承的举止看得他又恼又妒,简直无法安心于公事上。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时间了,他刚跨出自己的办公室,就在甬道上撞见他那个笑得好像中了彩券特奖的老弟关文培。
“瞧你笑得像白痴一样?干嘛,捡到黄金了?”
必文培有趣的看他紧绷的脸,诙谐的说:“你最近火气特别大,是不是男人过了三十岁内分泌就会失调,要不然,就是你生活过得太没趣,应该学学我,懂得安排自己的生活情趣。”
“譬如说一到处钓马子,没事就吃女同事的豆腐,说些没营养的低级笑话?”关文勋嘲讽的说。
“哈哈!你吃味了是不是?见不得我比你浪漫风趣?”
“浪漫风趣?那个笨女人会认为你浪漫风趣?”关文勋好笑地冷哼着。
“眼下就有一位慧眼独具的女人,而且还美得让人目不转睛。”
必文勋心颤动了一下“你说的是谁?”他连声音都不自然了。
必文培笑得好得意“就是咱们那位艳冠群芳的财务部经理伍咏蝶小姐。”他喜孜孜的笑着,一副飘飘然的表情“唉!人走艳遇的时候挡也挡不住,咱们公司那么多男同事对她献殷勤,她偏偏不买账,唯独青睐于我,唉”他做作地叹了口气“我能说什么呢?除了我无与伦比的魅力外?”他醺然陶醉了半天,终于意识到关文勋的异状,他望着他那忽晴忽雨的脸色,讶异的问:“干嘛!见不得我比你更有女人缘啊!别那么小心眼好不好?自己兄弟还那么会计较,你一向桃花不断,让我不是滋味很久了,同样是一个父母生的,凭什么你就那么吃香,炙手可热,风水总要轮流转一下才公平嘛?要不然,岂不是没天理嘛!”
“不准去,我不准你招惹这个女人。”关文勋铁青着脸,沉声说。
“不准?她什么时候变成你的禁脔了?”关文培啼笑皆非地扬眉问。
必文勋压抑胸口澎湃如火的愤怒和妒意“我不管你要钓谁!这个女人你沾惹不得。”
“为什么?她有毒吗?”
“没错,她是一只杀人不见血的毒蛇,你千万不可和她有私人的交往。”
必文培眼底闪过一丝趣意的笑容,他耸耸肩,不以为仵的说:“那有什么关系,我反正生冷不忌,百毒不侵,就算她呼出的空气都有毒性,我也不怕,谁教我是一个正常、又对美色毫无招架之力的凡夫俗子?”
“你”关文勋为之气结于“你真是不识好歹,她她会接近你,完全是不怀好意。”
“嘿,我别的不爱,我就喜欢女孩子对我不怀好意。”关文培笑嘻嘻的说。
“你”关文勋气得脸都绿了。
“你干嘛那么生气?她也不过邀我共进一晚烛光晚餐而已?”
“你你知不知道她是有未婚夫的人?”关文勋从齿缝中进出话来。
“知道啊!她告诉我了,不过,她毕竟还没结婚,大家都还有选择的机会啊!何况”关文培倏地看看腕表“唉呀!她跟我约七点在凯悦吃饭,我要先回去换衣服,不跟你抬杠了。”
必文勋中得又气又恨,他气极败坏的吼道:“文培,不要去,你会被她耍得团团转的”
必文培不解又好玩的挑起浓眉“哥,你实在反常得离谱,你应该休息一下,大概是工作压力太大了,你知道你表现得像什么吗?”
“像什么?”关文勋暴躁地咬牙问。
“像个打翻醋坛子、妒火中烧的丈夫。”关文培好整以暇的说。
必文勋脸一阵白一阵青的,他羞恼不安地咆哮着:“见鬼,我我只不过”他思索了半天,仍无法编出一个合理的说词,在关文培那双狡狯的目光探索下,他整个脸都涨红了“见鬼,我干嘛向你解释,你爱玩火,你自己去玩好了,到时候别怪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招呼你。”话甫落,他气冲冲地走了,浑然无视于其他同仁诧然的目光。
必文培眼底浮起一丝奇妙的笑意,剧情愈来愈精采、刺邀了!
他敢打赌,这个伍咏蝶跟大哥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恩怨纠葛,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有兴趣扮演搅局者,把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挖掘出来。
般不好他还是个邱比特哩!想着广想着,他笑得更促狭得意,笑容停泊在眼底、嘴角久久不曾散去。
凯悦饭店咖啡厅。
伍咏蝶和关文培坐在靠窗的位上。
她巡视了一下装潢得优雅大方、气氛怡人的餐厅格局,接触到关文培若有所思的笑脸,不禁错愕地扬眉问道:“你笑什么?”
“你知道我老哥知道我们共进晚餐时有什么反应吗?”
咏蝶不动声色微微一笑“他有什么反应?”
必文培却像个老奸巨滑的政客似的玩弄起吊胃口的把戏,他先喝了一口热腾腾、香味四溢的咖啡,又把玩了手上汤匙一会儿,然后才慢吞吞的说:“他气得七窍生烟,而且软硬兼施警告我不准跟你亲近。”
“哦?那你怎还敢出来赴约呢?”
“因为我这人一向反骨,而且”他沉吟了一下,定定盯着咏蝶那张在灯光辉映下更显得残艳动人的脸庞说“我很有兴趣知道你为什么会约我出来?”
咏蝶眼睛闪了闪“你以为呢?”她采取以退为进的步骤,看来关文勋这个弟弟并不是省油的灯。
必文培点了根烟,他吸了一口,淡淡的说:“我当然不会沾沾自喜的昏了头,认为你是对我有兴趣。其实我只是个饵,你真正有兴趣的人是我老哥,对吧?”
咏蝶心底暗惊,但她不会傻得在关文培面前乱了阵脚“你的想像力很丰富,做个分析师实在太埋没你的才华,你实在应该去杜撰文案或者做个编剧,尤其是信口雌黄的悬疑片最适合你。”
“谢谢你的褒扬,你有兴趣知道我为你们杜撰的故事情节吗?”他见咏蝶咬着唇,不置可否,不禁大胆地单刀直入“你跟我大哥曾经是对恋人,对不对?”
咏蝶愠怒地瞪着他“原来你跟你大哥一样,都有自以为是的毛病。”
“看来,你倒挺了解我大哥的嘛!”关文培不以为忤,反而笑得更贼了。
“你你这么肆无忌惮,不怕我公报私仇开除你吗?”咏蝶恼怒的说。
“你不会的,因为你还要借重我这个饵来打击我老哥。”关文培笑得更胸有成竹,把咏蝶撩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别太有把握啊!你未免太高估了你自己!”
必文培温吞吞地又吸了一口烟“我没有高估,我非常清楚自己的分量,我也知道我之所以有恃无恐的凭藉是在于我大哥,也正因为如此,我暂时可高枕无忧,不至于被你炒鱿鱼。”
咏蝶气得真想把咖啡浇在他那恶作剧十足的脸上,但又怕中了关文培的激将计,她只有恶狠狠的瞪着他,用眼睛来遣责他。
必文培笑得更开心了“别生气,虽然我可恶得让你恨不能咬我几口,但我对你还是很有用处。”
“什么用处?被你倒戈出卖的用处?”咏蝶憋着气说。
必文培笑意横生的摇摇头“你真是爱恨分明的女孩子,偏偏又生得艳光逼人,唉!我那个老哥怎会那么有眼无珠,让煮熟的鸭子给飞了呢?”
“不必灌迷汤,也不用跟我玩转弯抹角的花样,你打什么鬼主意还是说清楚吧!本姑娘不稀罕你替我戴高帽子。”咏蝶冷漠的绷着脸说。
“好吧!我不说废话,咱们言归正传,我不管你背后的用意是什么,但我愿意跟你合作。”
“哦?你跟你老哥有仇啊!”“没有仇,我只是想证实一件事。”
“什么事?”咏蝶好奇地张大了眼。
必文培摁熄了手中的烟蒂,凝视着她,定定的说:“证实你是不是那个让我老哥宁愿背负不孝的罪名,也不肯走进结婚礼堂的女孩子。”
咏蝶的脸庞倏然变了,她震动得好半天没有说话,然后,她匆忙抓起皮包冲了出去,再也无法神色自若坐在关文培犀锐的目光下。
必文勋躺在床上,直楞楞盯着墙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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