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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蒙初劈、天地始分的远古,大海里游荡着一条孤独的鱼。
一天,这条鱼在闲游时无意中发现了长江入海口。他觉得这是很好玩的事,江水不断地从这里涌入大海,大海却总不见盈满,而这川流不息日夜奔流的江水是从哪里来的呢?会不会有个源头也像大海一样永不枯竭从不外泄?他决定去看看,顺便排遣一下心头莫名的空虚和孤独。
于是,这条海鱼从长江入海口逆流而上,想弄个究竟。
他不知游了几天几夜,终于在爬过一条水流湍急怪石崚嶒的陡滩之后,筋疲力尽。他坐下来休息时,突然觉得眼前一亮,仿佛发现了世外桃源似的。原来他来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湖泊,风和景明,湖面如镜,湖水清冽甘美,岸边芳草萋萋。他正四处张望,却发现湖里有好些鱼在不远处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奇怪的是,这些鱼竟和自己长得很像,就是个头小了些。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个湖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好眼熟啊。
他决定放弃他探寻江源的计划,因为这江水简直就没有尽头,路途也实在太艰险,他没理由为一时好奇的冲动再去冒险。他准备在这似曾相识的世外桃源稍作短暂的旅游观光便回去。
他仍然像在大海里一样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但眼睛里多了一点新鲜感和亲切感。
湖泊里的一条小鱼已经注意这位不速之客好几天了,她奇怪这条逆流而来的鱼怎么和湖里的鱼长得这么像?除了个头大点,鳃特别大以外,其余特征和湖鱼一模一样。大鱼也发现了这条小鱼,双方都碍于互不相识没好意思打招呼。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着,小鱼看出了大鱼眼睛里淡蓝色的忧郁和孤独,大鱼也觉出了小鱼的美丽和快乐。
大鱼游遍了整个湖泊,曾经闪亮在眼睛里的一点新鲜感也随之消失。
大鱼在准备离开之前,觉得还是应该向这位美丽的小鱼说声再见。他走到小鱼跟前说:“你好,我要走了。”
小鱼好奇地着问:“你好,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啊?”
“我从很远的大海里来,现在要回去了。”
“大海?能给我讲讲大海吗?”小鱼怯怯地问。
“当然可以。”大鱼爽快地答应了。
其实,大鱼也不想走。那个大海尽管是自己的家,可他在那里没有一个朋友甚至看不到一个同类,倒是在这里,有许多看着像自己的鱼,而且还有了一个和自己说话的美丽小鱼,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啊!大鱼很乐意地接受了小鱼的请求,给她讲他熟悉地乏味的海洋,没想到小鱼听得津津有味,一副寻根问底的样子。
渐渐地,他们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小鱼也给大鱼讲湖里的风土人情,讲她们世世代代生活在湖泊里,从不知道海洋里的事,大鱼也常常听得发愣出神。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相爱了。
他们真是一对快活的神仙鱼。小鱼总有许多好奇的发问,比如问大鱼怎么不在海洋里生活偏要不辞艰辛地跑到湖里来?问大鱼是怎么穿过湖口那段险滩的?怎么长得和湖鱼那么相像等。大鱼说他来是想看看江水有没有源头,没想到这江水无穷无尽。小鱼说长江的尽头听说在遥远的青藏高原,好远好远,一辈子都走不到的。有些问题大鱼也说不清,只好搪塞过去。他们怡然自得地在湖泊里生活着,除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小鱼和大鱼是偷偷在一起生活的。因为湖鱼和海鱼不能结婚,那会遭到全体湖鱼的反对——海鱼对他们来说是异类。
时间一长,大鱼的身体起了变化,先是鱼鳃内部肿胀溃烂起来,紧接着咽喉部位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大鱼明白,这是长期生活在淡水里的结果,他必须回到海洋里去,否则,他会死在这里。可一想要离开心爱的小鱼,离开这世间唯一的知己回到寂寞的大海,大鱼心理就有说不出的难受。他不忍心把这件事告诉小鱼,怕她为自己担心。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大鱼只好忍受着身体的疼痛。
细心的小鱼觉察出了大鱼几天来的异常,她关切地问大鱼是不是那不舒服,大鱼连忙说没有没有;小鱼又问大鱼是不是想家了,大鱼苦笑了一下说:“你知道我对那个家是一点也不想的。”这下轮到小鱼不舒服了,她觉得大鱼怪怪的,好像有什么心事瞒着自己,索性赌气不理大鱼了。大鱼急了,赶紧哄哄小鱼,小鱼才破涕为笑。大鱼根本不想失去他唯一的知音兼爱妻,所以每次他都要哄小鱼高兴的。
情况远比大鱼想象的要糟糕地多,如果再不离开,他很快就会失去生命,就会永远见不到他的小鱼了,怎么办?他必须得走,可怎么对小鱼说呢?他想要偷偷离开小鱼,等身体恢复之后再来看小鱼,可一想他走后小鱼想他了怎么办?他最不愿意看到心爱的小鱼因想他而伤心。辗转了一夜,他想出了一条和小鱼吵架的办法(他们从来没有争吵过),那样小鱼就会以为自己不爱她而不再想他。注意一定,第二天一大早,大鱼便故意找茬和小鱼吵,小鱼从没见过大鱼这个样子,委屈地哭了。大鱼也不去理她,转身就走了。小鱼自小在快乐的湖泊里长大,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见大鱼绝情而走,再加上这段时间大鱼的反常,小鱼伤心极了。她觉得大鱼一定是烦自己了,一定是烦湖里的生活了,她越想越伤心,越伤心越觉得自己想法的正确:他天性就是个闲不住的,在海洋里呆烦了出来找乐子,要不怎么从古到今就只有他一条海鱼跑到湖里来?现在又烦湖里的生活了,就找茬和我过不去,既然这样,我何必去挽留这条变心的鱼呢?他又不是大海里唯一的一条鱼!这样一想,小鱼赌气不去找大鱼(她从没找过,但这次有找他的想法)。为了消减心里的愁苦,小鱼又重新回到同伴中间,她想让友情的云南白药医治心灵的创伤。
大鱼并没有马上走,他不放心小鱼。但当他躲在暗处看到小鱼和朋友高兴地在荷叶间嬉戏游玩时,他的心头还是受到了重重的一击。他没有想到小鱼会这么快就忘了他,这让他震惊更让他心碎,看来,世间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这至真至纯的爱情!大鱼伤心至极,但终于在隐隐的心痛中找出了一丝自慰:“我不是希望小鱼忘掉自己吗?不是希望她过得好吗?这不正好!”大鱼带着满身的伤痛重新回到了大海,在治病的日子里,他努力不去想小鱼,但小鱼的影子从来没有被他赶走过,尤其随着身体的日渐康复,他想小鱼的念头一天比一天强烈。他想小鱼现在过得好不好,想小鱼想没想过他,他想小鱼单纯的话语,想小鱼孩子般的淘气,想她撒娇的样子,想她甜美的笑靥终于有一天,他在相思的煎熬中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虽然她很快忘了我,但毕竟是我先找茬气她的,我要不气她,哪会有后来的事?这不能怪她,都是我自找的,我还是看看她吧,只是偷偷地看一下她过得好不好就回来。”
大鱼费尽周折沿着熟悉的江流,刚穿过那段险滩进入湖口时,他一下怔在那里了。本来他打算只是躲在小鱼经常游走的路线附近的某个角落,偷偷看一眼小鱼就回去的,没想到小鱼此时就站在湖口正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自己。小鱼依然如他记忆中的美丽,只是憔悴了许多。正当大鱼为了面子进退失据尴尬不已时,小鱼突然扑过来紧紧抱住大鱼,一头伏在他怀里放声恸哭,一面哭一面哽咽着诉说自大鱼走后她是如何地想他,是如何地每天站在湖口盼望有一天能突然再看到大鱼大鱼在万分的悲喜中只知道重复:“对不起小鱼,我错了,我还是错了”听起来既像道歉又像自责。
他们和好如初了,可以说比原来更恩爱了,也比以前更了解对方、更懂得珍惜彼此的真爱了。小鱼柔声地问大鱼分开时有没有想过自己,大鱼说天天都在想啊,小鱼问有没缺氧的感觉,就是那种自己想大鱼时呼吸都快停止的感觉,大鱼想了想点了点头说有过。但有一点,当小鱼深情地问大鱼那天为什么突然对她发那么大的火时,大鱼还是支吾着推说可能是想家了心情不好而隐瞒了事实,因为大鱼的病还没有完全根治,他不想让小鱼为自己担心。大鱼支吾完又连声道歉,小鱼也连声自责自己没有为大鱼着想。提起家,小鱼明亮的眸子又闪烁出好奇的光芒,她很想看看大海是什么样子,很想知道大鱼的家是什么样子。她所有的问题问完之后很自然地央求大鱼带她回家,大鱼也很想带小鱼回家,可残酷的现实让他不敢这样。他从自己的病痛中深深地意识到,他和她虽然模样相似,却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她不能离开她的世界生活,就像我不能在她的世界里生存一样,我不能害了她啊!这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它已经严重地摆在了大鱼的面前。面对小鱼再三柔声的央求,大鱼不知如何是好,他只能以路途遥远为借口搪塞着、搪塞着。
经过这次分离,小鱼在刻骨的思念中终于明白了自己放不下大鱼。她不止一次地责怪自己那次大鱼想家时她没有去安慰他,想家是人之常情,尽管大鱼嘴上说不想家但心里一定是想家了,她肯定她哪怕是追上去朝大鱼笑一下,大鱼都不会离开自己的。所以,当她又一次觉出大鱼又有了上一次的忧郁时,她断定大鱼又想家了,这次她无论如何要陪大鱼回家,她再也不要分离了。大鱼没辙了,因为他的病又开始发作了,而且比上次更加恶劣。大鱼最后在小鱼楚楚可怜的央求下答应带她去大海小住一段时间就赶紧回来。小鱼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
他们是偷偷走的,在出湖口那段乱石林立的险滩时,小鱼的心里既兴奋又有点害怕,因为祖训规定,湖鱼是不能从这里出去的,一旦出去就永远回不来了。但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她答应大鱼的条件,却没有告诉他有这古训。她认定大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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