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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抱住我,我闭上眼,醉在他给予的温柔中。
“能让你爱上的人,一定很幸福”我抬起头,看着他怔楞的表情。“你说我们很像,你有没有她的照片,我想看她。”我对他提出无理的要求。
他迟疑了好久,才从脖颈上取下一条项练,椭圆形的坠子,是可以装相片的空心坠。他一言不发地将它递给我。我打开它,眼帘乍映一名美目流盼、巧笑倩兮的女孩。
“你说谎,我们一点都不像,她比我美得多。”
他收回项练。“对,你们不像,只除了这里”
他点了点我的眉心。“还有这里。”他的手指往下移,轻轻碰了我的唇瓣。
我心一惊,忙别开头,但是陡突的心跳声却泄漏了我的慌张。
我似乎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隔天一大清早,沈恕尧来叫醒我,我告诉他不想去上课,他居然没多说什么,只道:“快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等我赖床赖够了,换上自己的衣物后,沈恕尧已经做好了两人份的早餐等着我一起吃。
我本想谎称宿醉继续赖在床上,可是这是他的地盘,我不好太嚣张。
我边咬土司边打量他的屋子。“这房子是你的?”
“只有一楼是,本来是我一个朋友的,他前几年移民到国外,我便把它买下来,上课也方便。”他看向盘内的荷包蛋。“不吃蛋?”
“不吃没熟透的蛋。”我更正道。
他微微一笑说“真难养,你爸妈真伟大。”他拿起盘子,走进厨房里。
一分钟后,他将一个全熟的蛋摆在我面前。
“这不是你家?”我叉起盘内的蛋,夹进土司里。
“我住台北。”
“到南部教书?”我好像在做家庭访问。
“自由。”他淡淡地说。“怎么,想嫁我不成?问这么多。”
我呐呐一笑,不答话。
吃完早餐后,他带我到他之前所谓的“好地方。”
“公园?”我被他骗了。
早上九点多,设摊的小贩逐渐云集。
他带我四处逛着,最后在一摊贩售风筝的摊位停下来,指着一个五彩缤纷的大风筝,问我想不想要。
我点头说好,下一刻,风筝便跑到了我的手中。
这公园有着一大片的草地,因为不是假日的关系,人并不多。
天空因为昨晚雨水的洗涤,今早看来显得格外乾净。
“天气这么好,适合放风筝。”他在一旁催促着我将风筝放到天空上去。
我迟疑地看他,他反而讥笑我没本事。
我望着蓝空晴天,再看着手中色彩斑斓的风筝,扯了扯线,小跑步起来。
开玩笑,放风筝这种雕虫小技若难得倒我,我就不叫杜秋凉。
不一会儿,苍蓝的天空上便多了朵炫丽的彩云,我得意地朝沈恕尧大喊,看他还敢不敢取笑我。
我引着线跑到他旁边,一阵风来,我赶紧放线,风筝在我的掌控中又飞得更高、更远了些。
我不禁得意地大叫:“看,你看!飞得好高呀!好像要跟那架飞机撞上了。”我指着头顶上飞过的波音七四七。
“对呀!飞得好高,就好像所有的烦恼一样。”
我抬头看向他。“沈”
沈恕尧只是笑笑不说话。他递了一只刀片给我,轻声道:“以后如果有烦恼,不要再去喝酒了。”
我别过头,沉声道:“我不承诺,承诺不能代表什么。”我接来刀片,轻轻一挥,割断手中的线。
烦恼三千丝,尽鞍苍穹。
我结婚了。
二十岁生日当天,我嫁给了沈怨尧。
他没有向我求婚,是我自己要求嫁给他的。
沈尧到c大任教以后
我不喜欢喊他“沈”那是别人对他的称呼,我叫他沈尧,他称我杜秋,只有他人在旁时,我们才称呼对方的全名。
沈尧到c大任教时,我已经升二年级了。
他眷宠我、照顾我,我们一直如同初见面时那样,彼此之间已习惯这样的模式,谁都没有蓄意破坏它。
我们互相牵绊着,从一开始就这样。
和昭君吵翻之后,沈尧带我去放风筝,割断线的刹那,我已决定要将所有的不愉快忘记。
真情于我,似乎便不再是那样重要的了。
我挺起胸膛回到学校上课。
流言正满天飞,早就料想会这样,一时间;我成了系上出名的人物。
出名要趁早,我没想到我“出名”的方式是这样。
我一直拒绝扮演丑角的角色,总认为这个角色吃力不讨好。要逗得人笑,又要挨得人骂。偏偏老天爷开我一个大玩笑,硬将这个角色塞给我,太过分了;一点都不尊重人权。
李明玉还是嘻嘻哈哈跟我笑闹着,她一直不是我所期望的至交,不过,也只有她是真情真性的。
流言的生命一向短暂。
口耳相传之语若能亘古流劳,那么文字便不可能被创造。
不过短短数周,流言便逐渐平息了下来。
也许不会完全消失,在少数人的传接中,它终以“传说”的形式留存下来。
琵琶仍旧是我最喜爱的乐器,遇有国乐表演的时候,我还是兴匆匆地与会聆听。
我明白地回覆了琵琶学长我跟他之间的不可能,他放弃也好,不放弃也罢,毕竟那是他的心意,我不能强迫他往东或往西。
魏才子一日来找我,说了一些隐意甚深的话。
他说:其实诗魁交接的典礼上并没有亲吻脸颊的传统。
我初时听了,本来担心不已的心情才放松不少,可是,我随即想到,那么他那日吃我豆腐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我杜秋凉真走桃花运,连着数位俊男才子拜倒在我裤管下?
魏才子不讲明是个很聪明的作法。
当不成情人,至少可以当个朋友。
我故意不点破,让他明白前者的可能性等于零。
杜秋凉不是个美女,只是个心有所属的女人。
不记得是谁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所有的爱恋当中,只有暗恋不会开花,没有结果,因此是唯一的永恒。
沈尧到c大任教,校方为他开了一门新课程,叫作“中西比美学。”
听李明玉说,他的课虽然因为人数限修的关系,只有三十个名额,而初时选这门课的,因未见过沈尧,选修的么并不多,正式开课以后,旁听的人却差点挤爆了整间教室。有时候,连正式选修的人都挤不进去。
沈恕尧顿时成为全中文系最有身价的教授。
“怎么不来修我的课?”他问我。
“我干嘛跟人家去凑热闹。”我故意不屑地说。
其实我是害怕“师生恋”这个名词。虽然说,只是我单方面的暗恋。
“注意你的措辞,我可是真材实料的。”他捏了我一下,正经地说。
我当然知道他是真有才学的,可是好好一个企业家之子,大老远地从台北跑来南部当客座教授,总觉他“不务正业。”
“好啊!那我请教你这个美学大师什么是美?美是什么,用最简单的话告诉我。”
他的回答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在他的眼中,他那死于狭心症的未婚妻,一定是最美丽的女人。
而事实上,她的确美丽,照片中的她,浑身散发着一股灵性的美。我想沈恕尧一定还很爱她,所以才会随身带着有她照片的项练坠子。
沈尧到c大时,关于我的流言已成为传说,只有偶然被提起。我想他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些,尤其,号称全中文系最大的八封搜集站李明玉小姐,就是他的正式学生。
她脑子里一直都还认为沈恕尧是我的“远亲”自更是义不容辞地喧染关于我的种种。
人算总不如天算。沈怨尧虽不是我的远亲,却在日后法律的见证下,与我成为另一种形式的亲属。
我们结婚一事,全c大除了我们两人之外,再没人知晓。他当他的教授,我做我的学生,就连沈尧的一些教授朋友也只知他结婚了,但新娘不知何许人也。
是我要他帮我瞒的。我不要别人用“师生恋”三个字来攻击我们的婚姻。况且,只是我在暗恋沈尧。
不管他怎么说,我就是不修他的课,拒当他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