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躬下,“臣等告退,还请公主珍重。山高水长,日月轮转,自有守得月明的一日。末将回去便令拙荆供上一盏长生牌,保佑公主安泰长宁,骨肉终有日重逢。”
乐宁公主眼中波光流动,她狠狠的闭上眼,不让自己更添狼狈,“那就多谢了!”她再也多说不出半个字。
南杞的人走的很快,只留下了乐宁公主身边的宫娥太监以及陪嫁的仕女匠人,还有父皇额外拨给的两千私卫。原本熙熙攘攘的人马,竟也落出了一丝寂寥凋零之感。那些人在的时候,她无比厌烦,如今走了,这心里却更是失落。为何独独自己走不得?
身边的人轻轻示意,乐宁才收回心思,立即发现身边那些胡人或明或暗的打量自己,不禁心中更是不快,吩咐下人前面带路,她要进寝宫里好好梳洗一番,换掉这沉压压的一身,或许早早安寝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便会消退了?
阏氏的蒙古包离王帐不远,看起来也勉强像样,乐宁想着,回头让他们将自己嫁妆里那匹云纹绕莲的锦缎拿出来,将这破旧的毡布换掉,说不得就好看了。进了里面,换了常服,散下云发,乐宁终于觉得松快了一些,刚喘过两口气,丫头如意便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公、公主,他们这里没大灶烧热水!”
什么?乐宁公主眉毛都飞了起来,不要告诉本宫,他们胡人都是不洗澡的!
胡人洗澡,只是洗的不那么勤而已,而且洗法简单,脱光了往河里一跳便成。乐宁公主已经想咆哮了,她瞪着面前的那个胡人小子,“你们总是有热水的吧?蒙古包里的火炉小,多烧几个,还凑不出几盆热水吗?”
小子年龄还不大,面对如意时说话还算利索,只是看着乐宁公主后,一张小脸蛋诡异的偷偷红了,到后来说话都开始结巴,本就说的不溜的汉话更是语句颠倒,气的乐宁都想命人行杖了。
好容易一桶热水被运进来时,天色都擦黑了,外面篝火点燃,烤羊的香味顺着门缝飘了进来,乐宁公主顾不上肚子,命丫头守好门口,迫不及待的跳进了桶里。今日又是风沙又是汗,早上头油抹得有些厚,拆了头冠后便黏黏糊糊的垂在颈侧,动一动都不舒坦,她从没如此迫切的渴望好好洗一洗。
热水从四周涌来,乐宁舒出一口气,紧绷了一天的精神终于有些放松,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一切都让她不安,唯独这点热量,给了她一点不同于蛮夷之境的温柔。
乐宁公主将全部精神集中于享乐中,她用力排除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放佛只要不去多想,那些让人难过的事便不会靠近一般。
洗到水里的温度都有些凉了,门口守卫的丫头突然发出惊呼声,热水中沉沉欲眠的乐宁被猛的惊醒,还未曾反应过来,只见门被大力推开,一个伟岸的男子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呼儿乌单于!
乐宁公主慌乱的将身子沉进水里,可清亮的水又哪里是能藏人的?隐隐约约的反而更让人难堪,呼儿乌单于径自走到了浴桶前,好整以暇的袖着手,欣赏眼前美景。
乐宁公主又羞又气,她的里衣就搭在一步之外的屏风上,可她连胳膊都抬不出水面,又哪里够的到?在单于身后,她的丫头终于咋呼着跑了进来,看见眼前这幅场面也有些不知所措,跪在地上请单于出去。呼儿乌单于全然不为所动,脸上玩味的情趣更甚。乐宁公主没好气的骂道:“蠢奴才,跟这乡巴佬子有什么道理可讲?还不快把我衣衫拿来!”
锦陶忙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哆哆嗦嗦的饶过呼儿乌,从屏风上娶了衣衫展开举在手里,口里还道:“请公主起身……”
起个屁!这个瞎了眼的奴才没看到呼儿乌那一双狼眼吗?她一起来岂不是主动让他看了个干净?“真是蠢笨!本宫……在桶里穿……”
锦陶有些怔愣,手里举着衣服上下不定,如意见缝顶上,抢过她手里的衣服罩在乐宁公主身上,将她包裹严实。里衣轻薄,遇水后更是紧紧贴在身上,但也好歹胜过没有。乐宁公主心下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一丝缓解,她舒了口气,眼睛怒瞪着呼儿乌也有了些底气。“可汗可知,今日的事,若是放在大杞,本宫能灭了你九族吗?”
呼儿乌单于的粗眉稍稍挑起,对她的挑衅语气很是不以为然,嘴里只是啧啧笑着,眼睛还逡巡在她的身上。乐宁公主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到了自己在浸湿里衣下若隐若现的胸脯,顿时大恼,呵斥如意:“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去再拿件厚的来!”
如意被骂,一脸委屈却也不敢耽搁,忙去翻箱笼。呼儿乌却在这时有了动作,他俯下头,双手杵在桶沿上,身子前探,几乎快挨到乐宁身上,乐宁公主的怒火被撩到了燃爆的边缘,他却突然扑哧一声笑了,气息带着雄浑的野性味道扑到了乐宁公主面前,她忍不住有些微微战栗,呼儿乌轻轻的道:“公主,你实在是超出我的预想,还以为那南国皇帝会给我送来一个软蛋面团般的瓷娃娃,真没想到,居然这么的……”他咂咂嘴,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词来概括,最后终于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意,“有够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