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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虚度,真的!所以”慕容幸特地停顿一下,好让下面的话听起来效果更十足“朕决定娶她。”
哗啦!顾扬下巴连带眼珠一起掉在地上。
“顾爱卿,别掏耳朵了,你听得一点错也没有。”慕容幸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又重复了一遍:“朕要娶你的女儿顾雪衣。”
叫阿呃可是这个”
难得,真是太难得了,顾扬居然被噎得没话说。
“国舅大人,”未经许可,慕容幸已经以女婿自居“你只要答应这门婚事就行,剩下的朕来想办法。”
“但、但、但是,’被突然一句话惊到,顾扬还是没有恢复语言功能。
“国舅大人,莫非是对联这个女婿不满意?”慕容幸笑容像弥勒佛,眼神却如夜叉一一显然,皇上不容反驳。
“臣不敢。”’顾扬总算顺利说出话来,语气难得地郑重“但请皇上体谅臣的爱女之心,臣恳请皇上明媒正娶!”
他把堂堂大燕天子想成什么人了?“顾爱卿何须如此担心?朕当然会明媒正娶,”
“那么恕臣愚昧,请皇上开导臣,如何能叫宰相们答应此事?”
皇上要迎娶太后,这样的事情,三省长宫不可能答应,就算皇上真的写下立后诏书,也一定会被退回。
“名不虚传啊,顾爱卿,”顾大将军的口舌果然厉书,但他慕容幸的人生字典里没有“知难而退”四个字“朕说过了,只要你答应婚事,其他的事情朕自会想办法。”
“皇上不能说一句空话来搪塞。”顾扬顶得针锋相对。
慕容幸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神情间倒多几分真心的敬重,到此刻他才窥见传闻中的镇南大将军风采之一二。
“那么,你想要朕怎样?”
“给臣一个期限,过了这个期限,臣要自己想办法。”
“一年之内。”慕容幸答得斩钉截铁。
“君无戏言?”
“这是大燕天子的承诺”
“好!”“但是,你也要答应,在这一年之内,你不能”
“皇上请放心,”顾扬心领神会“一年之内,臣绝不再过问小女的婚事。”不过人家自己要追,就下关他的事罗。
“成交。”
呼
老命保住喽“死里逃生”的顾扬擦擦汗,表现得脚底发软。小太监一面扶住他,一面看脚下,顺带喜滋滋地宣布:“顾大将军的影子还在,是人不是鬼!”
“噢噢噢——”顾扬人缘甚好,周遭顿时一片欢呼。“哎呀1”欢天喜地中,只有顾扬满脸沮丧。
“顾将军,怎么啦?”
忘了,居然忘了!本来大可以要胁皇上退回那半年的俸禄,另外既然他决心要娶顾家女儿,再提前付点礼金也是应该的。可惜啊,大好机会!顾扬真是后悔莫及,差一点就老泪纵横
“顾将军。”路遇高瘦的老者,跟他打声招呼。“尚书令大人。”老者是大燕首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跟顾扬的私交相当好,原因是尚书令家的九千金与顾家最小的一双女儿同年,是很要好的闺中密友。
“顾将军神色不佳,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当然有啊,俸禄、礼金,每个字眼都让顾扬的心情黯淡一分,唉
“想是思念女儿的缘故吧?”尚书令自行揣测“女儿们都不在身边,想必很寂寞吧?”
“少许有些。”终于没有人抢美味,幸福占了大半嘛。
“七小姐不知何时回来?我家老九很想念她呢。”
顾家对外宜称,七小姐紫衣跟着顾夫人去了天山看望二小姐。
“不知七小姐的亲事,顾将军物色得如何啊?”尚书令家九小姐刚嫁得如意郎君,当爹的正八卦得紧。
“没影,又戳到顾扬痛脚了。
顾将军又得操不少心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真的,顾扬敢对天发誓,他是被这句话提示,唤起了拳拳忠爱之心,而不是因为记恨从手边遗漏过的俸禄和礼金,才想到,不能过问女儿的婚事,还可以——”
“说起男人当婚,皇上可也到了该立后的年纪了。”
“正是,可是早上他”说起这个,尚书令就变得愁眉苦脸。唉,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有先皇这榜样在先,皇上学得一手真传,搪塞的手法层出不穷,到现在也不肯乖乖地娶一个皇后。
“可以找人劝劝皇上嘛,比如请皇上的长辈——”
这里可就要说句良心话了,顾扬说话的时候,心里想的人选是关州刺史、皇上的嫡亲二叔靖王慕容成,真不是自家的宝贝女儿。
但
“顾将军!你这主意太好了!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尚书令眉飞色舞“太后果然是最佳人选啊!”.
“好主意好主意,我这就去请见太后。”
“喂等等等”
尚书令年纪虽大,脚步却很快,一溜烟已经没了人影。
处境危险!顾扬背上凉飕飕,倘若皇上知道谁是幕后推手的话
还是赶紧告病,然后找机会溜去天山看夫人和外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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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秀?”
两个字眼在顾紫衣耳畔徘徊良久,却好像游离于思维之外,始终找不到确实的意义。
“不错,历来后宫选秀,都应该由太后主持”尚书今口若悬河,开始列举此事必行之理由一二三四。
可惜,这些理由都像前面的两个字一样,进入了顾紫衣的耳朵,却无法进入她的思维。她的思维,被尚书今最前面说过的那句话占满了:“皇上该立后了。”
立后,立后
皇后,皇上的妻子,后宫的女主人。理所当然。可是为何心里是这样的难过?是因为长久以来,习惯了宫中只有一个他,和她自己,是可以被称为“主人,的吗?
但,她只是过了气的主人?
压抑不住的难过,好像有只手在心里抓挠翻腾,叫她不得安宁。一阵阵的酸涩房上来,连习惯性放进嘴里的点心,也变得又苦又涩。
“太后?”尚书令出言提醒,不过毫无效果。
“太后。”翠儿轻扯太后的衣袖,帮忙从太虚幻境叫回神——太后照例在听过三句正经话后,就神游不知何处。
却不知道,太后是需要做一点心理建设,才能开口,免得一说话,就失了端庄仪态。
“哀家知道了。”她笑,她努力地笑,不让人看出她的反常,却不知堆在脸上的是个夸张到古怪的笑容,看起来似乎倒有点像哭。
“哀家会跟皇帝说的。”
虽然看见太后的奇怪神情,但是对尚书令来说,得到的回答已经足够满意,便也不再多说,告退而文。
而这边,从各个角落冒出许多的宫女,这一次却是围着太后:“皇上要立后了?”
“会选谁家的小姐呀?”
“—定得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吧?”
吱吱喳喳的议论,虽然带着些许酸意,不过母仪天下的位置原本就不可能落在自己头上,倒是立后之后,皇上就可以开始纳妃了呀。”不知道,皇上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翠儿手托下巴,从那一脸的神往来看,只差投说“皇上喜欢我这样的吧?”
“这个嘛,自然该问朕罗。”
太过诱人的话题,吸引了宫女们的注意,使得皇上破天荒头一次没有在半路遭到围堵,就顺利出现在顾紫衣的眼前。
“儿臣见过母后。”
礼数仍是周道的,只是目光片刻不离地望着那个脸色发白的人儿。
她没有在笑,这也是破天荒头一回,当“儿臣”见“母后”的时候“母后”没有摆出完美的笑容。
她累了!她没力气装笑脸给他看,尤其是——当她心烦意乱的时候,还要看着他——张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灿烂的笑脸。他高兴个什么?为了选秀,还是为了等着看她的气急败坏?只怕兼而有之,因为他一贯以她的不乐为乐。
“说吧,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好替你挑选。”
他好笑地看着她在书案上铺了一张纸,气鼓鼓地拿起一支笔来。
“母后这是”
“记下来,省得忘记。”谁有能耐记在脑子里。
“噢”慕容幸故意拉长了声音,朝两边看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方便吧?”
啐,瞧他眉飞色舞的样子,他还会不好意思?不过,顾紫衣现不只想快点了解此事,挥挥手吩咐旁人退下,顿时断绝了一千小女子打算捞取第一手情报的念头。
“你真的打算替我选秀?”
两人独处,慕容幸照例换回“你”、“我”的称谓,神色间也少了几分嘻笑,多了几分凝重。
“少废话,快说吧。”顾紫衣懒得考虑他神情背后的含意。
那好吧,慕容幸边想边开口:“要聪明,有才学,当然相貌也不能差。”
顾紫衣写上:“才貌双全。”
“个子不用太高,也不能太胖。”
顾紫衣写上:“娇小。”
“鹅蛋脸、柳眉、杏眼,嘴小小的。”
身材娇小,鹅蛋脸,柳眉,杏眼,小小的嘴,顾紫衣在脑子里拼凑了一下,咦,怎么觉得好像有点面熟?不管了,先记下来。
“轻功要好?”
呃?顾紫衣顿了下,当皇后还需要这个?也罢,此人不可理喻。
慕容幸越说越快:“喜欢吃零食,尤其喜欢吃我做的点心,喜欢没人看见的时候爬树,喜欢晚上跑上屋顶乱逛,早上赖床起不来,生气的时候喜欢踹人”
“啪!”顾紫衣手里的笔重重地拍在案上。
“正经一点,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声音好近。
抬头——
带着邪意的眼睛,距离不到一尺,深深地凝视着她“我是认真的。”他的气息绵绵地呼到她脸上“我要娶的女人就是你。”
“走开啦!”她本能地推开他越逼越近的脸“我没功夫听你胡说八道。”
“啪!”她的手不慎落人对方的掌握。
“你要干什么?”她惊慌地看着他坐上书案,整个身子朝她压下来。
“要你看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好吧,她居然愿意他选秀,他承认自己失去耐性了。既然她一定要躲在高塔里不肯出来,他只好把那座塔给拆了。
“别躲广他用另外一只手扳正她的脸。
她的眼斜开得让他只能看见她的眼白。
他好气又好笑“难道你不看着我,你就能让自己相信我已经不在你眼前了吗?”
呃,这倒也是真的,躲得影像却躲不过声音。顾紫衣慢慢地转过眼珠,却在第一时间就落人了对方漩涡似的阵中“别再躲了”
一下子变得温柔的声音,牵动她的心,也牵走了她的理智。她感觉到印上樱唇的嘴唇,她感觉他唇上的炽热,也感觉从自己身体源源涌出的热量却没有想到躲避。他的舌尖在她口中辗转,挑逗起酥麻的感觉,渐渐弥漫到四肢百骸
“不行——!”
惊恐的声音穿透情欲。
他的身体僵凝,而后慢慢地离开她,却是因为那两行哀伤的泪水。
“这是乱伦!”
指控只招来一声低低的嘲笑。
“我们有母子的名份。”她无力地提醒他世俗的伦常关系。
“那又如何?”他深凝的眼眸中,只有她满是泪痕的脸,再容不下任何别的阻滞。
“你是大燕的皇帝”
“不假。”
“我是大燕的太后”
“也对。”
“难道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他一字一字“这什么也不能意味!”
“唉”她凄然而软弱地笑“你自欺欺人。”
“你说我自欺欺人?”慕容幸简直是好笑了,自欺欺人的祖师爷在指责他,然而她脸颊上淌出的泪水却阻止了他的嘲笑。
“是呀,你明知道,这就意味着我们今生不可能相守。”
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一直横埂于心底,一直不敢主想,一直装作不知道的话,说出来,就像一把接尸把划破心口的刀,痛入骨髓。
为什么,一定要她面对这一切?
“我本来过得平静又快乐”她喃喃地指责令她失去无爱无怨的平静生活的人。 “蜗牛。”他忽然说。
什么?
“你是一只蜗牛!躲进自己的壳里,就以为得到了全世界!其实你什么都没有!”他恶狠很地,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地打碎她赖以保护的壳“你为什么不伸头出来看看,你失去了多少?’’
“看见了又怎样?看见就能得到?既然还是不能够得到,为什么还要我去看呢?”
她嘴角凄然的自嘲,像一把焚得他五脏俱裂的火,却又今他心疼得不忍心再言辞激烈。
“傻瓜”他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他不要再看她的哭泣“因为怕失望,难道要连希望也一起放弃吗?”
“希望在哪里?”
“你根本没有尝试过,怎么就知道一定没有希望?“可是尝试的代价会有多大?心碎了就不可能再完整,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它保持完整呢为什么一定要我面对呢?你真残忍。”
慕容幸的眉头抽搐了一下,残忍,这就是她的想法?也许是吧,被剥掉了壳的蜗牛,一定很痛苦。可是,为了破茧化蝶的美丽,就让他暂时做一个恶人吧!
“如果不面对,你就永远看不见真正的希望和快乐。”
“看不见就看不见,我不要看。”她固执地“你走吧。”
“走啊!”嘶喊带下了更多的泪水。
“好,我走!”慕容幸咬了咬牙,他自信什么都可以面对,然而面对她的泪眼,他却蓦然发觉自己的无力。
“如果我走就能让你快乐的话。”
远去的脚步,在房门口停顿“但那是不是真正的快乐,请你仔细想着楚。”
还需要想吗?
臂肘掩上了眼帘,却掩不住横陈心头的答案。
他不是已经把一切都剥出来,放在她面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