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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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沙发上看书，支的胳膊疼，却拒绝变换姿式，字迹模糊了，模糊中老上海的街道、人群，漫漫而过，暗的屋顶、天窗，象灰色的网，在风中起伏，别样的公寓里，有女子向外眺望，瘦瘦的身影，偎着通向阳台的门框，懒懒的，枯枯的，和这屋里的摆设一样在暮色中收敛成支离的残光。

    大喇叭的留声机里尖声尖唱着夜来香，向空气中释放着甜腻的奶油味，茶绿色的裙子晃动在脑中，套在想象中的自己身上，缓步轻移，象甩出去的一大块颜料，一动就染绿一片，一撩就是一滩痕迹，象茶一样香醇的人，如水一样灵性的人，那是一个上海女人最精致的魂。

    所有的传奇在簌簌的笔下写来，摇晃的咖啡混淆了白天黑夜。略微昂起的脸，是孤峭的，不美，薄的嘴唇，斜斜的眼睛透着不羁的光，大胆的看着照片外的人，让人凛然；还是喜欢她头发蓬松散开的脸，低着头，浅浅的笑，是温暖的，如同恋爱的感觉。

    很早就看传奇很早就知道她传奇的故事，象闪烁的霓虹在玻璃镜片上映出的丝丝缕缕的光，时隐时现，恍惚处是女人平白的脸，泛着象牙的黄，踽踽的独行，凄凄的背影绣在了蓝色的丝绒天幕上，留下绝世的伤感。

    无数的细节绘制出平凡、琐屑的生活真相，千疮百洞的爱情里藏着各样的辛酸，有污浊感涌上心头，被戳痛的岂是书中的人物，这无情的岁月，漠然的相对，冷酷的相妒，还有撕扯，唾骂和夙怨，这苍凉世界上的微尘，象火红的树丛掩盖在沉沉夜幕下，到处是苦苦呻吟的心。真不知她怎么写来，怎么忍心，那二胡咿咿呀呀声里闪动的眉眼间，该也有她的泪光，那亘古不变的高墙前该也有她的唏嘘吧。

    人人都是有心的，而爱却是痛苦的，怪异，冷清的月亮如这痛苦处处相随，栖在尘埃里，悬在中天上，照着残酷世界里的每一点小小的渴望。最诧异她把月亮比作“玉色的缎子上被香灰烧糊了的一小片”真是不一般的骨肉。惯常的倚着窗，望着不断消瘦的月，她一定想到过，后人会望着月想着她，想着她眼中的月和笔下的痛，不过是一样的月亮，再不是一样的时光。

    时光很久远了，活在记忆中的她也憔悴了，柔和的线条尖了下来，轻飘飘的是爱的流逝，能写的都写了，很浑沌、很痛彻的感受只能留给自己，深夜里寒气的彻骨只有失眠的人最了解。今晚的月，格外的冷，象她的目光，尘世里的纤絮飞过，不知何处，湖面自是平静，平静下的波澜，暗自涌动。

    别为她心痛了，她高傲的秉性自不屑于此，还是有些痛，是因为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