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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琴儿茫然瞪视铁龙,缓缓举起双手,喃喃道:“我把他们扼了,我把他们都扼了”

    铁龙抬眼望向床畔,果然,角落似乎多堆了些,铁龙微笑道:“做得好。”

    琴儿闭上双眼,缓缓按揉两旁太阳穴,铁龙看她似乎疲累不堪,冷冷讥讽道:“几个手无缚鸡之力小孩,就把你整得如此狼狈,你真是好能耐!”

    琴儿一瞧他,惨笑道:“对方都是稚嫩幼子,我又于心何忍?”

    铁龙一愕,顷刻含笑道:“少假慈悲,事情已经做了,你又当如何?”

    琴儿蓦然抬头:“我若不做呢?”

    铁龙冷哼一声,凌厉道:“主人要你听命于我,你不做?看我饶你!”

    琴儿楞楞盯住对方半晌,叹了口气。

    铁龙突然提起:“喜鹊呢?”

    琴儿朝床畔一呶嘴:“在那里。”

    铁龙朝前一瞄,微微一笑:“里头的事,已解决,外头就看杏桃了。”

    “杏桃?”

    铁龙一扬眉,笑道:“杏桃一起回奇园。”

    琴儿一怔:“不是说不留活口?”

    铁龙瞅住她,得意道:“杏桃这姑娘,人长得标致,性情又温驯,不留可惜。”

    琴儿略一沉吟,满脸不解:“铁管家难道不怕后患吗?”

    铁龙眼里闪过寒光,反问:“何谓后患?”

    “这里的事她知道,铁管家不怕吗?”

    “你不也知道吗?”冷笑脱她:“你是不是嫌死的不够多?”

    琴儿一愕,神色一冷,说:“铁管家认为我如此狠心,巴不得人死?”

    觑他一眼,铁龙冷笑末去,琴儿略一沉吟,冷然问:“铁管家有没有想过,这杏桃要安置何处?”

    “奇园之大,容不下一个杏桃?”

    琴儿一讶,惊奇道:“将她安置奇园,你以为妥当吗?”

    铁龙微笑道:“杏桃性情温驯,正好供奇园使唤。”

    琴儿双眼鼓大,上下瞧着铁龙,气闷道:“琴儿听命于管家,不敢多话,只盼管家三思,千万别给奇园招来灾祸。”

    铁龙瞅了瞅琴儿,自信道:“以杏桃之温驯,岂会给奇园招来灾祸?反倒是你,琴儿,你若不将刚烈性子改一改,只怕要为奇园引来大祸。”

    琴儿气得咬牙切齿,只说了“你”便瞪直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铁龙从车辕下来,看张俊明迎面而来,立刻满面堆笑,张俊明眼目朝他身上一梭,见他似乎风尘仆仆,讶道:“铁管家哪里去来?”

    铁龙正待言语,车厢帘于掀开,下来一个蓝衣女子,张俊明见她陌生,不觉眼露讶色,女于抬头瞧瞧张俊明,随即含羞带怯低垂眉眼,铁龙略一迟疑,说:“杏桃,见过捕头大人。”

    杏桃蓦然抬头,惊疑一掠张俊明,又看着铁龙,嘴唇糯动,欲言又止。铁龙深深盯她,说:“快见过捕头大人。”

    杏桃惶惶向前,略一屈膝,福了一福,轻轻说:“见过捕头大人。”

    “这位是”

    铁龙答:“她是奇园新置的婢女,名唤杏桃。”

    张俊明哦了声,见她神色怆惶,手足无措的模样,不觉微笑道:“姑娘不要惊慌。”

    铁龙一旁陪笑:“乡下姑娘家,没见过官爷,才如此惊慌。”

    张俊明细细打量,此妹体态丰盈,细皮白肉,虽非绝色,却也颇有几分姿容,又看她眼睥偷偷溜人,目光闪烁,难掩惊恐鬼祟,不觉心中暗疑,表面却微笑道:“不知姑娘哪里人氏?可是住在附近?”

    杏桃迟疑着,刚要张嘴,铁龙抢着说:“她住华容。”

    “华容?”

    铁龙含笑道:“华容是个小镇,在湖南地界,非大人辖区,自然陌生。”

    张俊明一怔,笑道:“怪道自早就没见铁管家,原来到华容看漂亮姑娘去了。”

    “是啊!”铁龙道:“这位姑娘做事细心,性情温驯,我托了人留意,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朝张俊明一揖,说:“捕头大人若有空,来奇园喝茶,这位杏桃擅于茶艺茶点也做得好。”

    张俊明微笑道:“张某先谢过。”

    铁龙看张俊明渐行渐远,转脸深深一瞅杏桃,问:“刚刚一见他,你何以神色惊慌?”

    “杏桃没见过官爷,心里害怕。”

    “恐怕不是。”铁龙凌厉扫视她:“你莫非见了官,心里动了什么念头?”

    “爷冤枉杏桃了,杏桃只是没见过世面,心里害怕,哪里是动什么念头?”

    铁龙目光冷冷梭她,阴沉道:“没动什么念头就好,杏桃,你若敢轻举妄动,你娘和板儿,我第一个就不饶!”

    “杏桃哪里敢?”她眼胖一动,娇媚笑着,声音轻柔道:“杏桃已是爷的人,凡事听爷的,爷说什么,杏桃都听。”

    铁龙闻言心一宽,睨紧她说:“你听话,我自然厚待你。”

    “谢谢爷。”眼眸转了转,攸不住困惑,好奇问:“那位捕头大人怎会在此出入?”

    铁龙笑道:“捕头大人是主人的知己,如今捕头大人与他手下的官爷全部住这里呐。”

    杏桃一怔,心中倍感怪异,却又不敢说什么。铁龙斜眼睥她,笑道:“这一次,亏得你洗手作羹汤,否则事情哪有如此顺利,若要论功行赏,你应居首功。”

    他虽说得慢条斯理,杏桃却似乍然听闻闷雷,顿时脑中轰然一响,一幕惨象迅即闪过。今午六个壮男正大快朵颐,忽听惨叫此起彼落,六个人抱着肚子龇牙例嘴地往地面滚去,杏桃惊骇瞪直眼,暗自纳闷,饭菜是她作的,只是她不明白,毛病究竟出在哪里?忽然,瞥见铁龙暗虚泞笑,这才恍然大悟。望眼地面,六个人或横躺或斜卧,每张脸,口鼻流血十分恐怖,其中四人还眼目圆睁,死不瞑目。

    想到六人惨死,杏桃心中一颤,脸孔绷得死僵。人茫然跟在铁龙后头,周遭似有冷风穿梭,阴惨妻凉,杏桃觉那股阴冷在身旁掠飞一阵后,循着她的领口、袖口窜入肌肤,她浑身发冷,人哆嗦不止。

    张俊明一路漫行,一路沉思,行了好一段路,远远瞥见一女子迎面而来,女子低着头,似乎想着心事,张俊明行近了,凝神一望,不觉大喜,忙唤:“燕姑娘!”

    对方抬头看了看,张俊明急行几步赶上,问:“燕姑娘哪里去来?”

    燕燕飞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心里正闷,漫步而行,没想到走远了,这会儿正想反回自家庄。”

    张俊明突然心念一动,说:“这条官道,是否通往长沙?”

    燕燕飞想了想,点点头,讶道:“怎么?”

    张俊明精神一振,问:“燕姑娘刚才是从自家庄出来,循这条官道往前走,再折回?”

    燕燕飞惊奇瞧他,不解道:“不错,我是循这条官道往前走,再折回的。”

    “有没有另一条路通往长沙?”

    燕燕飞缓缓摇头:“这是唯一的路径,老爹前往长沙,走的就是这条。”

    张俊明神色凝重,问:“燕姑娘听说过有个叫华容的小镇?”

    “华容?”燕燕飞点头道:“离此地应不太远,听说属湖南地界。”

    “若去华容,也是走这条吗?”

    “不错,华容走这条,长沙也是这条,只不过华容近,长沙远罢了。”

    “如此说来华容、长沙者是这条,没有第二条?”

    燕燕飞点点头:“我虽非本地人,但前几天老爹去长沙,曾经打听过,不错,只有这条,没有第二条。”讶异注视他:“捕头问这个做什么?”

    张俊明并不答话,却问:“燕姑娘刚才走在路上,有没有碰见熟人?”

    燕燕飞困惑摇头。

    “难道没有碰见驾马车的?”

    燕燕飞沉吟一下,说“我这一路上,碰到一个行人,一个推公鸡车,一个驾骡车的,就没碰到驾马车的,连匹马也没瞧见。”

    “没碰到铁龙?驾着马车的铁龙?”

    燕燕飞一愕,追问:“铁龙,他怎么了?”

    张俊明低低啊了一声,眼里泛光,神采奕奕,喃喃道:“原来铁龙在撒谎。”

    白禹奇静静凝望杏桃,半晌无言。那杏桃低垂眼脸,唇边微有笑意,看来羞人答答,别有韵味。白禹奇见她虽不敢正眼瞧人,却三番两次用眼角偷偷瞄着他。铁龙眼见白禹奇迟迟不开口,忙对杏桃说:“这是少爷,日后你在这听候使唤,好好侍候少爷。”

    杏桃乖巧称是,低垂眉眼,将眼波送出,笑意甜甜。

    白禹奇见她多次偷眼觑人,纳闷道:“你为何如此看人?”

    杏桃柔声说:“少爷恕罪,只因少爷风采翩翩,故而忍不住想多瞧少爷几眼。”

    白禹奇皱皱眉,故意问:“你莫非见过我?与我有一面之缘?”

    杏桃缓缓摇起头来,说:“我哪里曾见过少爷!”含笑盯铁龙:“是爷不嫌弃,带杏桃来白家庄,杏桃才有福份见到少爷。”

    铁龙听她甜言蜜语,甚是灵巧,不觉微微一笑,转身道:“有少爷在,以后不许唤什么爷,这里大家称我铁管家。”

    杏桃机伶一点头,抚媚笑道:“杏桃什么都不懂,还要铁管家多教诲。”

    琴儿站一旁,原本闷闷不乐,看眼前这女人,轻赞浅笑,朝白禹奇频送秋波,那般抚媚,分明杨花水性,琴儿越瞧心头越恼,暗忖日后在一个屋檐下,日子如何好过?

    原本气闷胸中,看杏桃姿态,琴儿气冲脑门,顷刻间觉身体异常不适,眼前微晕,胸中一阵呕心,突想作岖,只闻呢的一响,琴儿急掩嘴,白禹奇讶异看她:“怎么回事?”

    琴儿脸色发青,头重脚轻,几要栽倒,她咬紧牙关勉强挺住,艰难道:“琴儿突觉不适”

    白禹奇哦了声,说:“你去歇吧。”

    琴儿双目微闭,捧着心,脚步蹒跚退下。

    白禹奇瞄瞄杏桃,同铁龙一使眼色,铁龙会意,对杏桃说:“你暂且退下。”

    杳桃含笑觑了白禹奇一眼,屈膝福了一福,婷婷走了。

    白禹奇待她走远,脸色一凝,盯住铁龙说:“我看你办事牢靠,凡事信任你,料不到你竟给我拖了个尾巴。”

    铁龙分明知他意思,却故作糊涂:“我如何给少爷拖了个尾巴?”

    白禹奇闷闷道:“你把那女人找来做什么?”

    铁龙先是笑而不语,眼睛看牢白禹奇,缓缓说:“这女人温柔可亲,她来侍候少爷,少爷必然心满意足。”

    白禹奇不以为然:“温柔可亲的女人多的是。”

    “哦!”铁龙一瞟他,依旧微笑:“奇园这位琴儿,她温柔可亲吗?”

    “不管她是不是温柔可亲,最少在我面前,她十分听话。”

    “多一个听话的人侍候,可不更好?”

    白禹奇眸光上下左右睃睃铁龙,铁龙瞧他眼如利刃,似要刺透肌肤,看入人心,不觉微笑尽去,凝神相看。双方相视片刻,白禹奇终于轻轻叹口气。

    铁龙故作不解:“少爷为何叹气?”

    “我看你平日精明,竟会糊涂一时。”

    “怎么说?”

    “你把杏桃带回,就是糊涂。”

    铁龙迅速瞄他一眼,讶异道:“我带回杏桃,怎地不仅无功,反而有过?”

    白禹奇上下再一瞅铁龙,困惑道:“你究竟真糊涂还是假糊涂,竟不知轻重。”

    铁龙一挺胸,理直气壮:“少爷以为我不知轻重?”随又压低声,暖昧笑道:“杏桃这姑娘,不但温柔体贴,若要侍候人,也是一等一的妙,故而将她带回,无非献给少爷。”

    白禹奇一愣,反问:“你以为我是好色之徒?我要那女人做什么?”

    “少爷”

    白禹奇冷着脸,间:“她哪里人?”

    “这点少爷放心,她是外地人,此地无人认识,安置奇园,毫无不妥。”

    白禹奇沉吟一下,问:“她是做什么的?”

    “那些童男童女,原是她负责看管的。”

    “如此说来,她知道事情真相?”

    “只略略知道,其他不知。”

    白禹奇一瞪眼,四面一梭,问:“什么叫略略知道?”

    “六名守卫饮食,由她亲手料理,亲自送与守卫食用,那些守卫毒发之际,她见识过。”

    白禹奇脸一凝,不以为然道:“既如此,此人还能带回奇园?”

    铁龙微笑道:“就因为如此,此人带回奇园,万无一失。”

    白禹奇讶道:“怎么说?”

    铁龙笑意更深,得意道:“六名守卫之死,我把功劳尽归于她,此人留在奇园,有何不可?”压低声道:“何况我手上还有人质,还怕她怎地?”

    “什么人质?”

    铁龙眼梭四五,凝神倾听半晌,说:“她娘在我手上,她若敢轻举妄动,我第一个不饶她娘!”

    白禹奇轻叹一口气,铁龙见他并未释怀,忙笑颜逐开道:

    “少爷现在怪我,只怕日后要谢我。”

    看白禹奇脸有讶色,铁龙补充道:“那女人十分妙,我明知少爷会反对,却将她带回,无非为少爷好。”

    白禹奇错愕一下,反问:“怎么说?”

    铁龙凑他身边,神秘兮兮道:“这杏桃如此妖烧迷人,少爷若喜欢,大可”朝他一眨眼,暖昧笑笑。

    白禹奇似无兴趣,闷闷道:“我自从见了燕姑娘,一日里总要想她千百次,哪容得下别人!”

    铁龙忙一怔,仍旧堆笑道:“这两件事,彼此不妨谁碍谁,少爷爱那燕姑娘,不妨去追求,至于这杏桃,只要少爷愿意,大可恣意享受妙处。”

    白禹奇深深盯住他,似笑非笑:“你似乎对她知之甚详?”

    铁龙暖昧笑道:“铁龙自信眼光还不太差,你看那杏桃,双目明亮,波光似水,又体态丰盈,如此女子,怎会不妙?少爷若要她,不妨视她如瓦石,当能领略奇妙,如此不仅健身强身,身心亦甚决活,否则过于激情,为色所迷,恐怕大伤元气。”

    白禹奇一偏头,凝蹄铁龙半晌,忍不住道:“铁龙,你究竟是何居心,将这女人弄进屋里,你莫非视琴儿如眼中钉,有心气她。”

    铁龙缓缓摇头,说:“铁龙一切为少爷好,一来奇园人手本就不足,二来,杏桃温柔体贴,琴儿为搏少爷欢心,自然更用心侍候少爷,如此少爷不就更一口子福?”

    白禹奇不搭腔,铁龙见他似无意多谈。半晌白禹奇方缓缓问:“两样东西带回来了吗?”

    铁龙一怔,随即凝脸道:“铁龙岂敢误事?”伸手入前胸,抚摸两下,掏出薄薄两册本子,说:“不知少爷如何处理?”

    “既然对方追查什紧,何不物归原主!”

    “如何物归原主?”

    “从何处得来,便归还何处。”

    铁龙摇头,断然道:“我不赞成。”

    “为何?”

    “与其物归原主,不如一把火烧掉。”

    “一把火烧了,不妥,只有物归原主,对方才会停止追查。”

    铁龙缓缓摇头,不以为然道:“物归原主,难免风险,若不慎被识破,岂不徒增麻烦?”

    “这”“少爷别忘了,那张捕头有任务在身,燕姑娘也非泛泛之辈,还有和尚、简瞎子兄妹等一干人,万一有麻烦,不只是大麻烦,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这本子如此珍贵,烧掉不是太”

    铁龙不以为然道:“少爷平日处事果断,今日怎地迟疑不决?”

    白禹奇苦笑着,沉思一会,断然颔首:“取火来,烧了!”

    琴儿醒来,已是掌灯时分,身体已无不适,心中却沉郁末去,懒洋洋梳理好头发,静静踱出,瞥见白禹奇斜依榻椅沉思,心中一喜,快步向前去。白禹奇见是她,问道:“好一点了吗?”

    琴儿听他语带关切,其觉欣慰,柔声回道:“多谢少爷,好一点了。”

    白禹奇嗯了声,琴儿瞅瞅他,看他坐起身子,皱着眉,默声不响,似乎不下再问,琴儿忍不住微带幽怨:“少爷何不问问我为何身子不适?”

    白禹奇一讶,问;“为何?”

    “一来昨夜没睡好,二来今日大劳累,还有”琴儿头一低,不胜娇羞:“琴儿怕是怀了少爷的孩子了。”

    白禹奇蓦然一抬头,惊愕看她。

    琴儿看他满脸愕然,忙走近前,将手伸出,低声道:“是不是怀了孩子,少爷把脉便知。”

    白禹奇伸手过来,一搭脉,眉头渐皱渐深,不到片刻,凝着脸,沉沉叹气:“铁龙今日带回那女人,已够我忧心,你偏又添我麻烦!”将她手一放,闷闷生气。

    琴儿心一沉,眼眶一红,委屈道:“怀了少爷的孩子,本是天大喜事,不料少爷竟视为麻烦。”见他默声不响,觉有话悠在心中,不说难过,理直气壮道:“就算麻烦也罢,这麻烦岂只是我一个人招来惹来的?”

    白禹奇本已气闷至极,总她如此一说,立即瞪眼看她,气道:“你还强嘴!”

    琴儿再也悠不住,泪水夺眶而出,鼻子随即唏嗦响起,白禹奇烦道:“你不要在我面前哭哭啼啼。”

    琴儿想他一早何等温存,此刻却又翻脸无情,心下一恨,一咬牙,抹去泪水,止了唏嗦声,白禹奇讶然一瞥她,却见琴儿一个转身,急步而去,白禹奇看她走了十来步,眼看要奔出,急喝道:“站住!哪里去?”

    琴儿幽怨一瞄白禹奇,心中一酸,便咽道:“琴儿心里闷得慌,不敢再惹少爷生气,去找燕姑娘。”

    白禹奇一怔:“找燕姑娘做什么?”

    “聊天说笑,解解闷气。”说罢,继续往外行去。

    白禹奇突然纵身一跃,百挡她眼前,冷笑道:“你要与燕姑娘谈天说笑,也不先照照镜子,看见不见得人?”

    琴儿心里有气,强自抑制,凄然道:“琴儿如今见不得人,过一阵子,肚子鼓起,就更见不得人了。”

    白禹奇怒火冲天,狠狠盯住琴儿,骂道:“你如今已如此神气,过一阵子还得了!”突然闪过一念,暗忖琴儿曾经妒火中烧,欲杀燕燕飞以泄心头之恨,如今杏桃来到奇园,搔首弄姿,媚态撩人,她心底必然恨死这狐媚女子。这杏桃既如芒在背,教人不安,何不藉琴儿之手,去除心腹大患?主意既定,冷声道:“铁龙虽给我找来麻烦,但左思右想,那杏桃性情温柔,也有可取之处。”

    琴儿一听,呆了一呆,半晌方才叹了口气,痛心道:“少爷是自家庄主人,少爷决定什么,做什么,无人敢拦,如今这个叫杏桃的,分明是个祸害,我和铁龙千辛万苦湮灭一切,却把杏桃这么可怕的人安置奇园,将来不出事则已,一出事”

    白禹奇原本忧心忡忡,这下更恍然而惊,连点几下头,轻道:“琴儿,你说中我心事了。”

    琴儿惊喜一抬头:“少爷认为我说得有理?”

    琴儿看他神色小心,遂问:“铁龙、杏桃哪里去了?”

    “四处走动去了。”

    琴儿一惊,讶道:“杏桃不过是奇园新添的脾女,铁龙如此慎重,似乎唯恐人不知!”

    “不错,他在大厅,招集护院、家丁、下人等,将杏桃引介大家认识。”

    琴儿见他眼角眉梢尽是愁云,不觉若有所悟,温柔道:“怪不得少爷刚才生气,原来心中烦闷,琴儿差点误解少爷,以为少爷对琴儿无情”

    白禹奇微笑道:“一点不错,琴儿,我没白疼你。”

    琴儿愁闷尽去,一凝神,困惑道:“杏桃既是祸害,少爷为何接纳她?”

    白禹奇略一沉思,苦笑道:“这就是铁龙的厉害处,他若偷偷带回杏桃,我要如何处置都无妨,只是他从白家庄正门堂而皇之带进来,听说一进门,就碰见张捕头,你想,我能不接纳吗?”

    “铁龙要将她带回,琴儿不以为然,铁龙竟一意孤行,琴儿也无法,也不知铁龙作何打算?”

    “此事有违常理,令人纳闷。”白禹奇皱皱眉,忧心道:“杏桃一日在,我就一日不得安枕。”

    琴儿一觑四周,又仔细听听动静,方才冷笑道:“她既害得少爷不得安枕,琴儿就要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禹奇倏地一把揽她入怀,柔声道:“好琴儿,你聪明绝顶,可惜性情刚烈,容易误事。若要杏桃消失得无影无踪,千万慎重而行,别意气用事。”

    边说边大手轻抚她肩背,来来回回,反反覆覆,琴儿承受他的温柔,心神为之一漾,娇柔道:“少爷放心,为了你,为了我腹中胎儿,琴儿必思虑周详,再慎重行事,以免少爷忧心。”

    “好琴儿!”白禹奇将她揽抱更紧,双唇轻辍她耳朵,轻柔道:“姓白的绝不亏待你!”

    琴儿心中一阵激荡,决然道:“只要少爷不亏待我,别说为少爷做事,就是为少爷死,琴儿也甘心!”

    白禹奇静静凝望琴儿,蓦然捧起她的脸,顺手扯掉她唇畔轻纱,头颈往下一俯,琴儿浑身一震,一踞脚尖,忙忙迎上。白禹奇紧紧吻住她的樱唇,琴儿迷起眼,头肩靠他臂弯,浑身软乏,心中却乐陶陶,醮酿然,滴酒末饮,却似酒精体内发酵,她觉得自己正做着好梦,浑身轻飘飘,似要飞上天,人醉了,晕了。

    忽然外头有人拉铃,琴儿恍若未觉,白禹奇轻轻一推她,琴儿从梦中醒来,满眼迷离茫然,白禹奇低语道:“我请张捕头、燕姑娘便餐,莫非他们来了?”

    琴儿不知所措呆站着,白禹奇上下一打量她,说:“去收拾一下。”

    琴儿立即会意过来,自己刚才哭过,又与他厮缠好一会,想必仪容乱糟糟,见不得人,忙急急一旋身,入内打理去了。

    来人果然是张俊明、燕燕飞。面对客人,白禹奇心情虚飘,想到昨夜不能克制,对佳人无礼,神情不免为之涩涩。看燕燕飞脸色姿态如常,略略放下心来,说:“二位来得早,真是难得。”

    张俊明笑呵呵:“燕姑娘听说铁管家带回来一个婢女,十分美艳,急着来瞧瞧。”

    白禹奇闻言一怔,神色一窘,呐呐道:“只不过是个寻常女子,没什么好看的。”

    燕燕飞瞧着白禹奇,并不言语,张俊明笑道:“白兄真是好福气,有一个琴艺精湛的琴儿,已令人羡慕,如今又添了个温柔体贴,花不溜丢的婢女,生活想必更见悯意。”

    白禹奇看燕燕飞睁着黑亮大眼瞧他,益发不自在,苦笑道:“张兄见笑了,这婢女是铁管家物色来的。”

    正说着话,铁龙、杏挑已回来。那杏桃走起路来扭腰摆臀,摇曳生姿。铁龙见客人已到,忙对杏桃说:“这位捕头大人,你已见过,这位燕姑娘。”

    杏桃一愣,随即盈盈带笑朝张俊明一福,继而眼瞅燕燕飞,又是一福,娇声娇气说:“见过燕姑娘。”

    燕燕飞仔细打量,见她肌肤细致白嫩,颇为艳丽,又看她体态丰满,眼角眉梢,尽是娇媚,不觉笑看张俊明:“捕头所言,果然不虚。”

    三个人眼光在杏桃身上来来去去,白禹奇满脸困窘,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燕燕飞、张俊明二人则交头接耳,说说笑笑,表情多么有趣般,铁龙不觉好奇道:“张捕头、燕姑娘不知笑些什么,可否说来长长铁龙见识?”

    燕燕飞笑而不语,张俊明望向杏桃,笑道:“铁管家带回来的这位姑娘,十分标致,刚才张某说与燕姑娘听,燕姑娘迫不及待说要见识一番,这下见了,燕姑娘说张某所言不虚。”

    铁龙霎时例唇一笑,沾沾自喜道:“二位夸赞杏桃,等于夸奖铁龙,这位杏桃姑娘是我物色的。”对杏桃说:“二位贵客夸赞你标致,谢过人家。”

    杏桃本已微有笑意,这下笑得更是妩媚,朝二人一福,乖巧道:“杏桃谢过捕头大人,燕姑娘。”

    仆妇婢女陆续提来酒食,不旋踵已摆满一桌,琴儿、杏桃站立一旁,忙着侍候,白禹奇看铁龙进进出出,忙道:“铁管家别忙,席上陪客。”

    铁龙一拱手:“铁龙潜越,罪过,罪过。”说罢也不推辞,人剌剌敬陪末座。

    燕燕飞瞟一眼杏桃说:“杏桃姑娘哪里人?”

    杏桃嘴唇糯动,欲言又止,铁龙忙道:“我从华容将杏桃接回的。”

    燕燕飞一瞄杏桃,瞧她唇畔笑意僵涩,眉宇似有隐忧,忙将视线转向铁龙。

    “如此说来,铁管家今天去了华容?”

    “是,快马来回,没多大担搁。”

    燕燕飞一凝脸,问:“铁管家在路上,可曾听到有关张献忠的消息?”

    铁龙略一愣,若有所悟点头:“燕姑娘莫非关心林老爹?”

    燕燕飞微微颔首。

    铁龙稍一沉吟,缓缓摇头道:“只怕林老爹要扑空了。”

    众人皆惊,张俊明急追问:“这话怎么说?”

    “我路上遇到一人,从长沙那方面来的,这人一身狼狈,像个乞儿”扫视众人一眼,不徐不疾道:“这人原是个船夫,在洞庭湖上讨生活,听说贼在长沙一带,烧杀护掠,将洞庭湖的船只抢去,打算前往四川,与李自成火拼”

    燕燕飞啊的低呼:“魔头已离开长沙?”

    铁龙点点头:“听说刚离开不久。魔头过洞庭湖,曾在洞庭湖君座前卜问吉凶,结果连得三次凶卦,魔头勃然大怒,一掌将洞庭湖神像推倒,贼军分乘船只,浩浩荡荡,奔向四川!”

    张献忠竟敢推倒洞庭湖君,其胆大妄为,已到无天地神鬼的地步,众人摇头叹息,燕燕飞呢喃道:“天啊!老爹千里迢迢,岂不又要扑空!”

    大家看她掉了魂魄,漫不经心,愁眉苦脸,俱都静静瞧她,燕燕飞叹道:“老爹偌大年纪,令人不忍。”张俊明劝慰道:“老爹为天下苍生受苦,老天爷想必会庇护他。”

    燕燕飞郁郁不欢道:“无论如何,教人心急,恨不得追上前,探个究竟。”

    白禹奇静静一望她,缓缓道:“老爹即使找到张献忠,凶险更大,老爹今扑空,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燕姑娘不必太难过!”

    “老爹从延安追踪而来,不找到张献忠誓不罢休,只怕扑了空,他还是执意走下去,可怜偌大年纪,还要饱受奔彼之苦。”沉沉叹了口气,说:“若非采花大盗之事未了,真想赶到长沙,寻到老爹才安心。”

    众人面面相觑,张俊明沉思一下,说:“这采花大盗也怪,也不知为何掳了春花?掳去之后并未伤她一根寒毛,又将她弃置茅屋中,这几日又销声匿迹,也没再听说童男童女、少女失踪,教人匪夷所思,不知从何查起?”眼一扫琴儿、铁龙道:“不过,也不怕他不现形,昨夜奇园有人撒迷魂香,恐怕与采花大盗有关。”

    众人神情愕然,琴儿微微变了脸色,杏桃眼珠滴溜转了几千,眼里波光闪烁,铁龙一抬头,狠狠一瞪,慌得杏桃忙垂下脸。

    “抓拿采花大盗,张某责无旁贷。”对白禹奇道:“听说白兄打算办一桌素席,邀请和尚、简天助兄妹,大家商讨如何缉拿采花大盗?”

    白禹奇略一沉思,说:“不错,是打算设素宴相邀,时间在明晚。”朝燕燕飞一拱手:“燕姑娘知道他们落脚何处,还盼转达盛意。”

    饭罢张俊明、燕燕飞辞去,白禹奇唤住张俊明,说“张兄慢走一步,白某有话说。”对琴儿道:“送送燕姑娘。”

    燕燕飞也不推辞,与琴儿并肩朝内院行去,张俊明盯住燕燕飞背影,心不在焉问:“白兄有事?”

    白禹奇微笑着,涩然道:“白某对燕姑娘真心真意,不知张兄是否与燕姑娘提起过?姻缘之事是否有指望?”

    张俊明朝白禹奇脸上看了看,想他昨夜对燕燕飞轻薄,害得她羞恼交集,怎可能应允婚事?他当然不曾,也不肯居间作月老,只是这话不便明言,略一沉吟,忽然想到自己胸臆满是酸意,无处挥发,何不趁机数落他,好痛快一番?主意既定,故意面现难色,说:“张某今日曾与燕姑娘谈起,燕姑娘闻后冷冷一笑,一语不发,张某也不解其意,敢问白兄,是否对燕姑娘作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昨夜对燕燕飞有越轨之事,白禹奇本就心虚,听他言语,做事洞澈一切,不觉双颊一热,呐呐道:“燕姑娘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一笑置之?”

    “并非一笑置之。”张俊明缓缓摇头,瞧也没瞧他一眼,轻声道:“是冷笑置之,故而张某甚觉纳闷,莫非白兄对地做了不该做的事,引她不快?”

    白禹奇耳根发热,嘴唇糯动,欲言又止。

    “张某也不解燕姑娘何以如此?想追问,燕姑娘似不愿多言。”话说至此,张俊明甚觉畅快,想他对燕燕飞轻薄,令人不齿,如今言语狠戮他两下,也稍抑心中怒气。

    白禹奇呆立半晌,听张俊明说:“多谢白兄丰盛酒食,张某告退。”这才恍若梦醒,呐呐道:“有劳张兄,白某谢过。”

    “不必客气,张某没帮上忙,真是惭愧。”

    看张俊明大步而去,白禹奇缓缓走回屋里,铁龙恍似鬼魅,无声无息跟在身旁,白禹奇察觉了,不乐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少爷闷闷不乐,铁龙放不下心。”

    白禹奇冷笑道:“你倒是忠心耿耿!”

    铁龙满脸堆笑,说:“铁龙一向忠自耿耿。”

    白禹奇一瞧他,问:“刚才那姓张的说的一言一语,你都听见了?”

    “是。”

    白禹奇沉思半晌,疑惑道:“莫非燕姑娘人未昏迷,把一切看在眼里,故而姓张的一提婚事,她冷笑置之?”

    铁龙眼睛紧瞅白禹奇,说:“少爷在意她冷笑置之?”

    白禹奇脸色一凝,眼睁凌厉一扫他,突地哼哼笑了两声:“我白某人,方圆数百里,长得标致的闺女,哪一个不想得我青睐?哪一个不想嫁我为妻为妾?今日向人提亲,竟遭人冷笑置之,我如何能忍受!”

    铁龙微笑道:“少爷既知自己广受闺女青睐,何苦为一点小事烦躁?”

    白禹奇沉沉叹了口气。

    铁龙衬着他,讨好地:“少爷要女人,何愁没有女人,那杏桃”

    白禹奇冷冷一揪铁龙,闷闷道:“谁能与那燕姑娘相比?十个标致的闺女,抵得上一个燕燕飞吗?”

    铁龙长声一叹,摇头道:“少爷未免太过迷恋她,天涯何处无芳草?”

    白禹奇听若未闻,冷然道:“取我玉笛!”

    铁龙应是,将玉笛取出,白禹奇接过玉笛,返身即走。铁龙追到门口,道:“少爷请早点回来歇息.”

    白禹奇吭也不吭一声,瞬间没入黑夜。

    铁龙冷冷一笑,忽听有人柔声问:“他哪里去?”

    铁龙瞄对方一眼,说:“策马而出,直奔溪边,对着飞瀑,吹笛解闷!”

    “为什么?”

    铁龙冷笑:“他太不痛快了!”

    “铁管家”

    铁龙愕然抬头,看杏桃睁着一双媚眼,嘴唇嗫嚅,似有话说,铁龙眼睛四周一睃,邪笑着伸手过去,在她身上乱捏乱抓一阵,杏桃稍作闪避,扭妮道:“不要嘛!人家撞见了不好。”

    铁龙缩回手来,冷声问:“有什么话,说吧。”

    杏桃略一迟疑,道:“什么时候放了我娘?”

    铁龙一愕,说:“快了!快了!”

    “我不明白,你把我弄来这做什么?”

    “舍不得你啊!”铁龙嘻皮笑脸,一揪她颊,语调暖昧:“事成之后,你找双双飞去,一起过好日子。”

    “我不明白。”

    “你不必明白什么,要活命,要过好日子,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可是我娘”

    铁龙眉头一皱,不乐道:“你那老娘,到时候,也跟我们一起享福。”

    “可是,”杏桃嗫嚅道:“这要等多久?”

    铁龙沉思一下,说:“至少要等那两个人离开自家庄。”

    “谁?”

    “今晚来吃饭约两个。”铁龙说:“这两个人,你得留意着,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否则命都没有。”

    杏桃怔怔半晌,面现惊惶。

    “少爷似乎对你大有顾忌,杏桃,就看你自己了。”

    杏桃困惑一眨眼:“要我做什么?”

    铁龙一点地鼻尖,笑得暖昧:“用点手段,好好侍候他,最少不能视你如眼中钉。”

    杏桃一瞅他,抿抿嘴,委曲道:“我是你的人,你竟要我侍候他。”

    铁龙嘻皮笑脸:“我也舍不得,只不过,要他不生疑,只好侍候他。”又在她颊上捏了一把,说:“听你言语,似乎委曲,他若肯让你侍候,也是你的造化。”

    杏桃一愣,噘着嘴,迟疑半晌,方说:“你与他,谁的本事事?”

    铁龙嘻嘻又笑,伸禄山之爪摸她一把:“你说床上的本事?还是床下的本事?”

    杏桃睨他一眼,轻骂:“好没正经!”

    铁龙笑容敛起,脸色一凝,杏桃看他横肉陡生,不寒而憷。铁龙冷笑道:“若非他有些能耐,我何苦煞费脑筋!”

    水循着陡峭山壁飞窜而下,急如骤风,泻若暴雨,哗哗不歇,至地面汇成溪流,百朝前奔窜。

    飞瀑对岸,白禹奇手握玉笛,临溪而吹。连串笛音悠悠响起,笛声水声交相作响,格外清幽悦耳。那笛音越来越悠扬了亮,不多时已将哗哗流水掩去,只剩悠悠旋律,一串接一串长响,时而清脆昂扬,时而衷伤幽怨。约莫蛀香功夫,旋律忽焉而止。白禹奇静静伫立,胸中积闷,似随水流去大半。他放下玉笛,凝望飞瀑,有轻细声响入耳,白禹奇出声问:“谁?”

    没有回答,隐约听得细碎脚步,从那端一路踩着落叶而来,每踩一步,地面立时沙沙作响,由远而近,渐近渐清晰。

    白禹奇冉问:“琴儿?”

    “是。”

    “来做什么?”

    她柔声答:“特地来侍候少爷。”

    白禹奇皱皱眉,有话本要脱口而出,瞬间襟口,温存道:“难为你。”

    琴儿含笑看他:“琴儿听说少爷取了玉笛,又听说少爷策马而出,故而急急赶来。”

    “你倒是用心!”

    琴儿上前偎他怀里,白禹奇脸颊摩擎她耳鬓,柔声问:“你可看见飞瀑?”

    琴儿一愣,应道:“看见了,少爷莫非动了什么念头了?”

    白禹奇声音严肃:“回我话,飞瀑顶端是什么?”

    “从飞瀑最顶端往下看,正是悬崖。”

    白禹奇微微一笑:“悬崖深不深?摔不摔得死人?”

    “飞瀑有多高,悬崖便有多深,人若从上头失足摔下,即使不摔死,也要被水淹死!”

    “说得一点不错!”一搂她肩,说:“那个女人,就交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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