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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温和,但我却觉得,他的声音如这漫天冰雪一般,没什么温度。
“臣妾去了养心殿,正巧遇到张总管,便走快了几步。”怡昭容的笑容极美,似一汪春水。
“皇上怎么不打伞!”她说着,将手中的伞遮在沈羲遥头顶,自己却露在雪中。
沈羲遥轻轻拉了她一把,将她带到自己身边:“昭容也要小心,不要着凉。”
“这是?”怡昭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赶紧垂下眼睛。
“一个宫女。”沈羲遥的声音有点疲惫。
“赶紧下去吧。”怡昭容朝我道:“这里可不是宫女来的地方。”她一向是善良的,这次也不例外。只是,她忘记了沈羲遥还没有发话。也许他这次不会介意,但是,谁又能知道下一次呢?
“谢皇上,谢娘娘。”我的声音几乎发不出来。潜意识告诉我,如果我再待在这里,也许明日就会被扔到乱葬岗上。
“皇上,赶紧回去吧,这雪只怕要更大呢。”怡昭容不再理会我,挽着沈羲遥的臂膀朝院外走去。
我几乎是强打起精神,看着他二人与一众太监宫女消失,这才扶着树干吃力而缓慢地站起来。膝盖因在雪地里跪的久了,已完全不听使唤。我费了很大的劲,忍受着那痛麻的感觉,眼里几乎涌出泪来,才好不容易站直身子。可是在站直的一刹那,我只觉得仿佛被人重击了头,一阵强烈的晕眩令我差点再次倒在雪地上,剧烈的头痛让我有以额触墙的冲动。
心跳得很厉害,我大口喘着气,因冻透了,脚下挪不动,身子僵硬得不像话。而五脏六腑也似乎都冻坏了,胃里空的厉害,以致于一阵反胃突然涌上,我几乎控制不住地对着墙角干呕,坏了这样的美景与意境。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我的身体终于缓过来些,拖着无力的双腿慢慢往回走。
天将将黑时,我终于看到了浣衣局的大门。那一刻,那扇陈旧的大门几乎令我热泪盈眶。我只知道,走进去至少能有一碗热水暖暖身子。
雪小了很多,几个浣衣婢站在屋檐下闲谈,我觉得自己好像失聪了,只看到她们一张一合的嘴,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谢娘,你怎么了?”小蓉也在那群人中,她突然发现依在门边的我,唤了一声飞奔而来。
我连笑容都强做不出,此时看见她小小的身子,就好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脚下也添了分力气,踉跄着朝她走去。
“谢娘,你去哪里了?哎呀,你的衣服怎么都是冰!”小蓉惊呼道:“快进屋,天,你浑身都是冰的。”她的声音响在我耳边,我只觉得刺耳而乱心。
“我想睡一睡。”我的声音嘶哑,令小蓉吓了一跳。
“我扶你进去。”她小心扶着我,在我耳边低声道:“怎么搞成这样?你不是说今天就呆在屋子里么。我还说这么大的雪去看梅花,真不如你待在屋里。”
我艰难地摇摇头,一句话也不想说。
小蓉帮我换了身干衣,又扶着我躺下盖好被子,这才轻手轻脚出去了。不久,她端来一碗热米粥,一口口喂进我口中。
滚烫的粥落在胃里,我抖了抖,只觉得胃痛得厉害,嗓子也像着了火般生疼。凭着意志吃下小半碗,只觉张口都令人疲惫不堪,眼再睁不开,无力地摆摆手躺回枕头上。
这一觉,仿佛睡了很久很久。
黑暗中,我只听到有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一声紧似一声地叫我的名字。
“凌雪薇,凌雪薇……”
脚下突然出现了一条路,两边是无限深渊,只前方有一道微弱的光。我迟疑地迈出脚步,只觉得浑身的不适都消失了,那些疼痛、疲倦、煎熬,还有饥饿,全都不在了,浑身每个毛孔都是轻松的,每一步都似踏在最松软的毯子上,又似踩在鲜花中,只觉得没有一处不舒服,没有一处不惬意,所有的烦恼忧虑都不再影响我,一生里,从未有过这样的舒爽时刻。
那个声音带了无限的诱惑,仿佛是母亲温柔的说话,又如同父亲慈爱的呼唤。
“薇儿,薇儿,来,来,到这里来……”
再迈出一步,周身似乎开出鲜花来,充满了芬芳甜蜜。冥冥中我觉得,只要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就能到达一个花香满园,没有烦恼忧愁的世界。
身体几乎不受控制地向前走着,可心底却有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身后还有我眷恋的东西。
我回了头,那里漆黑一片,好似有怪兽的巨眼在暗处盯着我。我觉得寒毛都竖起来,忙转过头,打算走上那条宽阔舒适的大路。
“不要……”
谁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在耳畔响起。
“不要去……”
这是……沈羲遥的声音?我的心里疑惑着,不完全像。羲赫的声音,可又不真切。
我茫然地回头,看着那黑暗的虚空,是谁,是谁在呼唤我?
“别走,回来……”
一瞬间里,竹林里那个身影,大火里那个背影,垂柳下那个男子,长河边,轿子里那个人一下子涌进我的脑海。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我几乎已经忘记那些曾经,忘记了那个封存在心底的人。
是你在呼唤我吗?羲赫?还是……我突然打了个激灵,沈羲遥?
我茫然地转过身,望着那一团如九幽深渊的黑暗,脚下迈了出去。
走回头路,并不如之前那边舒服。我只觉得抬脚都是艰难,每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气力。浑身的不适如潮水般涌来,比之前更难以令人难以忍受。浑身的疼痛几乎侵入骨髓,一点点压榨着我脆弱的神经,挑战忍受的极限。四周似遍布荆棘,踏上这条路,就会被撕扯到粉身碎骨。
回头,身后那条一马平川的宽阔大道,没有疼痛,没有煎熬,没有饥寒,没有令人无法承受的一切。
“薇儿,薇儿,来,来……”是父亲慈爱的呼唤。有那么一刹那,我几乎想朝那里狂奔而去。
“不要去,回来,回来……”一个声音响起来,充满了焦急,甚至带了怒气。
我突然怕起来,那份怒气分明是沈羲遥的,君王的雷霆一怒,必有苍生血流成河。我缩缩肩膀,眷恋地看着身后那条大道,心中犹豫。
“薇儿,不要去。”温柔的声音从黑暗的虚空中传来。
“薇儿,回来,我在这里等你。”这声音充满了眷恋,一个人影出现在那黑暗的尽头。仿佛一道光,照亮了所有的黑暗,驱逐了一切恐惧,战胜了一切邪魔,为我指引正确的路。
他一袭白衣胜雪,眉眼间都是温情的笑意,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雅量非凡,容止可观。他的音容笑貌几乎控制了我的大脑,牵引着我的行动,令我不顾那些折磨,向回踏出了第一步。
那是,羲赫。
每一步,都好似在刀尖的森林中穿行,每一步,都让自己遍体鳞伤,血流成河。有夜枭的怪叫声,有毒蛇“嘶嘶”吐着信子,有猛兽在黑暗中露出巨眼,还有一个个飘渺的白色身影向我扑来,游荡在我的身边。她们有青白的可怖的面目,我不敢去看,可她们低哑的声音却不受控制地传进我的耳朵。
“回去,回去……”
朝前望,那个如谪仙般的身影只剩下一道如星光般淡薄的剪影,我再看不清。他转了身,似有无尽的失望,那影子淡了点,再淡了点。我摇着头,想叫他的名字,可我发不出声,那些鬼魅已经卡住了我的脖子。我想向前跑,可是毒蛇缠住了我的脚。
“别走,别走。”我的声音硬从胸腔里挤出来。
“别走,等等我,等等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奋力一挣,一瞬间挣脱了那些束缚,拔腿向前跑,前方的他回过身,虽然面目模糊,可那温暖的笑容给了我力量。
不再顾忌那些疼痛,我义无反顾地向前走着,哪怕每一步都要耗尽我一生的气力,施加给我无限的苦痛,可是,羲赫在前面等我,我要再见他一面。
仿佛燃起了熊熊大火,是十八层地狱的业火吗?我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被灼烧着,我身体里每一滴水都被抽走,眼前的一切飘忽起来。
我咬咬牙,继续走着。
仿佛坠入了九幽深海,无尽的寒侵入骨髓,比那日在雪里地淋着鹅毛大雪还要冷。就好像掉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冰窟窿里,我冻得咯咯发抖,浑身都僵了。
双手环抱紧自己,我继续走着。
终于,我走到了路的尽头。
“羲……”我张张嘴,眼前背对着我站立的男子触手可及,我不由就伸出手去,想抓住他洁白衣袍的一角,期待他回过头来,带着最和煦的微笑将我揽入怀中,驱散一切苦痛。
我满含期望地看着他慢慢回头,扯着他衣角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转过身来,我的笑容僵在脸上。
不是我期望的笑颜,他眉头紧皱,满脸怒气,如同夏日压得天空发黑的铅云,里面那电闪雷鸣,也不及他怒气的万分之一。
他嫌恶地看一看抓在他衣上的手,憎恶地瞥了我一眼,手一扬将我的手打开。那一刹那,仿佛徒手攀登峭壁的孤人,已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绳,只要再一用力就可以躺在平坦的山顶晒着太阳。
可是那绳却突然断裂,没有任何依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坠落,再无生机。
如同我此时的处境。
“羲遥……”我只来得及唤出他的名字。
那白色的衣袍一挥,我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我只觉得自己快速坠落,下面有熊熊烈火与鬼魅的枭笑。
“啊!”我大喊一声,终于醒过来。
这里是一间破败的屋子,糊窗的纸烂成一条条,寒风夹挟着雪花吹进来,屋顶上的灰尘扑簌簌掉下来,落在掉漆矮几上的一碗黑糊糊的汤药中。
再看身上,盖了一床烂了洞露出旧棉絮的被子,床也是硬邦邦的,因为久无人打理生了毛刺。我一摸,手刺得生疼,也令我清醒起来。
这里不像是浣衣局宫女们聚居之处,看院子,虽下了大雪,但还是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低矮的屋檐和小小的窗,隐约露出一些宫女晾晒的衣裙。我明白过来,这是晒衣服院中那间被废弃的小屋。
转一转眼睛,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看到我看她,她的眼里出现了欣喜若狂的笑意。
“谢娘,你可算醒了。”是小蓉,她扶起我:“可吓坏我了。”
“我没事。”一开口,我才发现自己几乎开不了口,嗓子如同被火烧过,沙哑得厉害。同时,一阵急促的咳嗽涌来,我忍不住剧烈的咳起来。
“别说话,快喝点水压压。”小蓉慌忙拍我的后背,又腾出一只手端了碗水。
那水如同王母的琼浆,又似救命的良药,我端起一饮而尽,又因喝得急被呛到再次咳起来,连连不止,只觉得要把身体里所有的气都咳尽了才能作罢一般。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小蓉急的要落下泪来,她看着我的眼神除了担忧,还有恐惧。
我摆摆手,嗓子里舒服一些,只是身上毫无力气。
“没事,呛了一下。”我努力朝她笑了笑。
小蓉愣了愣,嘴巴一扁,几乎要哭出来。
我反被吓到想去拉她,但实在没有力气,只能无奈地看她:“我没事,你怎么还哭了呢。”
“人家担心嘛。”小蓉抹抹泪,试了试药的温度,皱眉道:“凉了,我去给你热一热。”
我重新躺倒在床上,只觉一阵阵疲惫袭上来,想闭眼,可梦魇里沈羲遥无情冷漠的眼睛令我不由打了个颤,再不愿睡去,生怕会看到那张不敢再见的脸。
不久小蓉端了药进来,那药是劣等药材熬制,极苦,带一点腥臭气,可此时挑剔不得,只要能缓解病情再难吃也要咽下。
一碗药饮尽,我还是忍不住皱了眉,那苦涩令人反胃欲呕。我强忍住,抚胸半晌才缓过来。
“我睡了很久么?”
“你昏迷了三日。”小蓉叹一口气,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我这才注意到,她在绣一条裙子。
“那天你回来就晕倒了,当晚开始发高烧怎么都退不了,我们怎么叫你摇你你都没反应。”小蓉一脸余悸:“因为大雪,太医院里没人愿意来,她们要送你去积善堂,那不等于送死么。”小蓉说着眼睛红起来,语气里愤愤不平。
积善堂是重病宫人医治的地方,素日多是受了主子罚的宫人在那里,太医根本不管。说是医治,不如说是在那里等死。
“后来还是李氏说你死在屋虽然不详,但不管就送走,怕以后大家病了也是一样下场。”小蓉喝了口水道:“好在你平时与大家相处的还不错,我又把你将自己的布料均分给大家的事说了,她们才没再提送你去积善堂。”
“但她们也不愿意你住在屋里,我就和李氏把你移到这儿了。”小蓉微笑道:“李氏懂点医术,我们去太医院抓了药,之前都是一点点喂进去的。”小蓉指指我方才喝的药:“没想到这药挺有效。”
我想到那个令我胆颤的梦,沈羲遥绝情的一拂将我吓醒。我点了点头:“谢谢你,小蓉!”
“你一直在这,知秋不会怪你?”我担忧道。
“你的活我和李氏分了,知秋也就没说什么。”小蓉不以为意道。
“那怎么好!”我捧过她的手,上面全是冻疮:“本来份例的就多,你们还要帮我洗……”
小蓉吐吐舌头:“别担心,前天皇上换衣服时随口说棉絮常洗不易保暖,穿三次洗一次便好。结果这两天送来的衣服就少了很多,就算洗了你那份还不如平时多呢。”
“原来如此。”我看着她年轻的脸,虽常年吃的不好,身量未发育完全,却如同一朵小小的雏菊,有自己的清芬美丽,若有来日,我定会给她一份富足安乐。
“小蓉,你与李氏对我的恩情,我不会忘!”我微微欠身,眼角有温暖的泪。
“谢娘,”小蓉盯着我道:“我以前不知道,世上竟有这么漂亮的女子。”
我“啊”了一声,不明所以地看着小蓉。
“你真好看。我觉得,你比怡昭容还好看。”小蓉认真道。
我一惊,这才反应过来面纱已不在,我又没化上疤痕,将真实的面容暴露给了她。
“你为什么要说自己的脸被毁了呢?”小蓉疑惑地看着我,踟蹰了下又问道:“我听见你在梦里喊一个名字。”
我只觉得有冷汗涔涔而下,抓着被子的手的关节都因用力而隐隐发白。
我努力笑的自然:“我晕的糊涂了,有吗?”
“嗯,我只听见一个‘羲’字。”小蓉歪了头想了想:“后面那个字听不清。他是谁啊?”
我垂了头,是啊,在昏迷中,我呼唤的是谁呢?
“是我兄长。”我淡淡道:“他叫谢西禾。”我笑了笑解释道:“西方的西,禾苗的禾,是我哥哥。”话一出口,却引得心中一惊。
西禾,羲赫……
“我哥哥从小就很疼我,可能梦到他了。”我淡淡道。
“他现在呢?”小蓉好奇道。
我摇摇头:“我进宫前他就征兵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小蓉脸上有淡淡的哀伤:“那你出宫后也没有家人了?”
我看着她:“是啊,但我相信依靠自己也一定能好好过活,到时你来找我,咱俩一起。”
小蓉脸色微微亮了亮,笑着点了点头。
“谢娘,这几日你就在这儿养病。”小蓉看着我,脸上闪过忧色:“你一定要赶紧好起来,不然知秋怕还是要送你走的。”
我咬了咬唇,身上不适之感依旧明显,汤药效果甚微但好过没有,可要想尽快痊愈,指望那药是没可能的。
思量之下我下了决心:“小蓉,我的箱子在哪里?”
“哦,在这儿。”小蓉说着从床下拖出一个小箱子来。
我解下挂在脖子上的钥匙给她:“打开。”
“里面的银子给你,想办法弄些好药。”我拖过箱子,再取出一对青玉镯子,是之前皓月给我的。“这对镯子给你和李氏,算我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
“我不能要。”小蓉一脸不悦:“救你是应该的。姐妹一场,难道看你去送死?”
“是,你我情同姐妹,胜似姐妹。可是,报答你救我也是应该的。”我将镯子硬塞给小蓉。
“我不要!”小蓉将镯子放在桌上,气鼓鼓的。
我正要再劝,一阵咳嗽突然袭来。我一手抚胸,用咳出泪的眼睛看小蓉,另一只手,将那镯子递给她。
小蓉见我坚决,又受不了我用带了泪的眼睛看着她,扭捏了一下,终于还是收下了。
“这只我会给李氏的。”小蓉叹看口气:“谢娘,你总是顾及太多了。”
我见她收下,这才安心一些。
“你睡吧,晚上我拿饭菜来给你。”小蓉看看外面:“我还有几件衣服要洗,先出去了。”
“谢谢!”我握了她的手,发自肺腑地感激道。
“你再这样见外我真生气了!”小蓉嗔怒道。
我在箱子里翻了翻,从里面取出一块水色锦帕,那是怡昭容之前随手给我的。我打定注意,请小蓉为我寻来一些青色和淡蓝色的丝线,晚上强打精神做起绣活来。
次日,小蓉拿药来给我时,我的咳嗽加重许多,每一次似乎要咳到五脏六腑生疼方才作罢。如此下去,我也怕自己会变成肺痨。
“小蓉,麻烦你件事。”我喝完药,看着要把出去的小蓉,轻声唤住了她。
“什么?”小蓉回身笑道。
“你能想办法去怡昭容那里一趟吗?”我递上连夜绣好的帕子:“帮我把这个帕子交给她,找机会简单说一说我的现状。”
小蓉接过帕子,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点了点头:“谢娘,你放心。”
水色的帕子上,我以深青丝线绣了几片浮萍,再以浅蓝丝线勾出水波与雨点,配上帕子本身带了萧疏意味的淡青,整幅手帕显出淡淡悲哀来。
无枝可依,无处可停,只能任由风吹雨打,随波逐流,身不由己。
我想,怡昭容会懂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