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的河流上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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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静静地居在我心里

    如同满月居于夜空

    夜总是就这样漫了上来。当我站在那高高的船头，静静地凝视着永不停止奔流的河水时，夜就这样悄没声息地漫了上来，如同涨潮一样，漫过暗蓝色的水面，漫过远处的芦苇从，漫过岸边的树木，漫过船弦，漫过我青黑色的衣裙和鞋子，漫过我苍白消瘦的手指和同样苍白消瘦的脸颊。我喜欢静静地看着自己消失在夜色里，日复一日，周而复始，一如我的生命被时光吞噬，青春被河风蚕蚀。

    我静静地看着夜呼啸而来，毫不留情，时光与这永无止境的流水也是这样毫不留情。我握紧了桨，当夜包围了我，也包围了这个世界，我挂起了那盏灯，我知道，我要开始工作了。我是一个在黑暗的河流上的船娘，这是我一生下来就注定的了，注定在这条河流上飘泊，从河的这一岸驶向那一岸。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注定了要做个船娘，我的父母一生都在这条河上渡人，直到河水洇没了他们的生命，但这并不能成为我做船娘的理由。多年以后，当我终于老得再也不能摇船的时候，我常常静静地坐在河边想着这个问题：这一生，到底是我选择了命运还是命运选择了我呢？

    我工作的这条船是一条极其美丽的游舫，但我并不是它的主人，它属于王室。事实上，我不过是属于王室的众多船娘中的一个，众多穿着青黑色衣裙和鞋子，有着苍白而又消瘦的手指和同样苍白消瘦脸颊的船娘中的一个，既不特别美丽，也不特别出众。当然，我相信还是有一点不同的，我不是她们，正如她们不是我一样，有一点特别的标识让我区别与她们中的任何一位，只是这样的标识无足轻重，虽然我还年轻，还有一双如深潭般清澈而幽静的眼睛，那里面偶尔也会飘浮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但那有什么用呢？我不过是众多船娘中的一个，从一出生就注定在这条河上漂泊，河的这一端如前世般遥远模糊，而河的那一端如来生般难以预测，而我就注定了在前世和来生之间漂游不定，永无归期。

    当然，也有不同的。也有人不会一辈子做船娘的。以前我们这条船上有一个叫小蓉的船娘被齐国的使臣看中，带回去成了他后院里众多妻妾中的一个，虽然因为出生低贱而被那群妻妾们欺负，而那个口口声声要宠爱她一辈子的男子也在一年后又带回一个美丽的女奴从此对她不闻不问。但这在船娘当中仍是被当成神话一样传开了，对她们来说能不用在这条河上漂泊，让凛烈的河风吹老容颜就已经是一件幸福的事了，至于尊严？一个船娘又哪来的尊严呢？这是个无足轻重的问题啊！但尽管这样，她们仍然没有小蓉的运气，她们中有稍微年轻貌美的却常常是在各国使臣来时被召去陪寝几天，而后仍被打发回来依旧做船娘，只不过多了一双绣有金色花边的鞋子或手帕。

    但是我从不相信所谓神话，只是安份地做我的船娘。我安静地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身边是湍流不息的河水泛着黑色的波浪，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青苔的腥味。在这条河流上什么都不会长久，除了河底的青苔和水草被水流拖成长长的纹路，一如被扭曲的命运。我总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不动声色，就象我静静地看着黑夜吞噬这个世界，你出卖了什么就一定会收获什么，有时候是一辈子的屈辱，有时候只是绣金边的鞋子和手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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