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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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叶斑驳。萧瑟如斯，不甚弥留。季节更迭不停。如候鸟被迫迁徙，一路向南。天涯海角，各自东西。夏尽秋至，乍暖还寒。季节更迭，不及人心。眼角眉梢，风声水起。海誓山盟，瞬间泯灭。你眼瞳干涸。姿态疏离。可是心灵剔透温软，千般委屈，万般柔情。心事纠结，欲言却止。

    你看着镜中的自己。你想笑，却掉下了眼泪。你一把掌打过去，镜子碎了一地。你看着地上的红莲绽放，你麻木的说不出痛。你蹲下身子，拾起镜子的碎片，却在碎片中看见自己苍凉的眉眼。黯然的神情。

    很多时候，我会想起他那句话。他说，一想到你，心就疼。可是他不在我身边。

    天几时凉下去，我竟不曾知。在这样一个夜晚。我突然很想走出去。雨很大，风很大。我撑伞的手有些力不从心。地上的积水打湿了我的鞋子。刺骨的凉。我在这样一个荒凉的巷子里走着，两边有很大的树，就算是艳阳高照，抬起头也看不到天。

    我来这个城市已经多久？我这样面无表情的生活了多久？我把自己关了多久？我病了多久？我好像不记得。我觉得我很可能就这样死去。

    在这样一个夜晚。一个下雨的夜晚。一个撑伞的女孩，有着十八岁的女孩应有的素净的脸，好看的眉眼。略显苍凉的眼神，淡漠的神情。极其不符合面容的黯淡表情。赤裸的足，素净的装扮。她足够美丽，无需任何点缀。

    她走在这样一条荒凉的巷子，两边是高大的法国梧桐。青色石板路，并不平坦，雨水落下，形成一个个小水洼。她走在上面，脚步踉跄。湿了裤脚，湿了眼角，湿了发稍。风很大，吹的她手中的伞东倒西歪。她感觉有些力不从心，终于伞从她手中滑落。可是她依旧前行。她想走出这条巷子，她的心里充满恐惧，她抬起头，看不见天。梧桐树发出声响，属于秋天荒凉的声音。倒影重重，看不见尽头。她奔跑起来，踩起朵朵水花。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的无力，脚步逐渐变的轻浮。她告诉自己，要努力走出去，走出去，前面有光，有流动的人群。他们陌生，他们面目冷漠。可是这可以让她心安，她闻到房间里中药的味道。此刻她突然觉得那味道现在是如此迷惑人心，虽然这是她平时最为厌恶的。

    是的，她曾经多么讨厌那股味道。她的房间弥漫着浅浅的中药味。不管她插多少鲜花。总是能闻到那浅浅的中药味。那味道纠缠着她，挥散不去。可是，现在，此刻，那股味道弃她而去，却不能让她感到欣喜。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并不是她所想要。虽然她很多次坐在窗台上想要一跃而下。

    终于。她还是倒下。她很努力的很努力的想要跑出去，可是她的力量太薄弱。她看见有人影从身边闪过，她想喊可是发不出声音。她浑身无力可是意识清醒。雨还在下，梧桐树沙沙作响。她知道，路的那端，是光。可是，她再无法触及。她眼神逐渐涣散。她看见他朝她走来，他说：你知道吗？一想到你，我心就疼。她伸出手，可是他没有拉她。他只是不停的重复着。一想到你，心就疼。一想到你，心就疼。

    可是，我只是要你把我拉起来，带我走出这里。送我回到原来的地点。然后然后，如果你还是要走，我连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可是，你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却为何还在继续伤害？你说着那么好听话，却在边说的同时把我推向万丈深渊。就是这个你说的一想到就心疼的女孩，就是这个你说要用生命去爱的女孩，就是这样在你说的心疼的同时杀缪。

    她闭上眼。

    杀缪的时刻，已经停止。她说。

    他说。要怎样，才能找回属于你十八岁的笑颜。我的天真死在十五岁。十五岁以后，我只相信自己看见的东西。他说。我不希望你这样啊。我希望你能像所有属于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天真娇憨，可爱撒娇。其实你不知道啊。你不知道很多时候，我在偷偷的努力，努力变成你想要的样子。可是，在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也学会了在人群中仰起光洁的脸微时，你已经点着别的女孩的鼻子说着喜欢。

    我看着自己不伦不类的样子，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可笑。这多像我给你讲的那个童话呀。那个头上戴的手帕的稻草人，她努力的等待她的王子经过，施与魔法让她变回美丽的牧羊女，然后带她回家。她把王子给她擦过眼泪的手帕高高顶在头上，她相信她的王子经过时会看见，会带她回家。可是她看见王子戴着穿水晶鞋的公主走过。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丑陋。她把自己的脚缩回去，深深的，深深的扎进水里，她是多么的无地自容。她听见王子说，你看那个稻草人真滑稽，把一条那么丑的手帕戴在头上。她听见公主银铃般的笑声，心里的忧伤如落日轰然落地般弥漫开来。他怎么可以忘记呢，那是他帮她擦过眼泪的手帕。那是他们爱情的象征。可是他现在说，那很滑稽，他把它当成笑话取悦新的伴侣

    我给你讲这个童话时，你点着我的鼻子说我真的很不可爱，连个童话都讲不好。我是很想讲美丽的童话，比谁都想。可是，现实告诉我，就算是童话，也不可能美好。你就是我的童话，只能回忆的童话，可是我每次回忆起来怎么就那么难过？别人说，童话是很好听的故事。可是，为什么我的童话那么晦涩？

    你说。你又胡言乱语了，你说了这么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你该吃药了。难闻的熟悉的亲切的厌恶的中药。我端起碗，一口饮下。

    我又开始想你。你说要用生命爱我。可是，我要的只是你在身边。生命如此难测，我要如何面对这突如起来的变故？

    生命以这么晦涩的姿态呈现于世。如此一开始，要何时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