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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得学习辛苦,可到了初二,虽然只是多了化学,但面临升高中的考试,自己觉得有些吃不消了。

    两年制的初中,时间仓促,新课内容多,逼着日日更新,好象圂囵吞枣,我老是感觉新知识消化不良,有了紧迫感后,老是觉得学习时间不够用。不单只是我,所有有上进心想努力考上理想高中或师专的同学都感觉到学习吃力,本来山区学生普遍理解力就不那么好,学生接受不过来,老师讲课也吃力,到头来顾此失彼,不知顾那课目好,跟不上的学生只能选择放弃,到此阶段各科成绩全面崩溃的学生不少。

    适逢一九七九年县施行了教育体制改革,初、高中两年制改为三年制,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喜讯,因为我正在读的初二不再是毕业班了,将顺延初三才毕业,这样就给我多了一年时间消化理解的缓冲期。

    在初、高中两年制改为三年制的同时,县教局考虑到八一年全县将无考生参加高考,为了改变此现状,县重点中学于七九年五月在全县范围内招收两班100人从初二升高一的尖子生,他们是最后一批两年制学生了,高二毕业后将参加八一年的高考。

    尖子生的录取很严格,要求县各面上中学从初二级中挑选20%的优秀生参加统一的升高中考试,择优录取。清楚的记得,七九年春节后开学不久,学校就从初二级中挑选了20个学习成绩相对较好的学生去图书室开会,其中有一个是我,朱校长亲自讲话动员,说我们是级中的精英,将对我们进行强化辅导和督促学习,参加县重点校尖子班的招生考试,希望我们有人能上线被录取,为学校争光。

    那时我也曾努力过,也想成为那全县100个尖子中的一员,因为八一年的高考,全省的考生将较少,容易考上大学,蓝老师是这样分析给我们听的。越是临近考试我就越发觉得自己的水平去到哪,语文和物理都相对较差,其它科的成绩又不稳定,到头来自己也失去了信心。结果是我考不上那尖子班,这所山区中学全级也没有一个考上,这倒好,大家都安下心来继续读初三。

    7

    初三(1)的班主任继续由我喜爱的蓝老师担任,教育体制改革后学生再也不用去採茶和耕田了,但菜地照样分配到班级种菜,种菜只是利用课外活动的时间,不会影响学习,况且又是学校的自给自足,与自己的伙食及班会费息息相关,我一直喜欢种菜这样的劳动。

    蓝老师也喜欢种菜,傍晚散步往往就去菜地看看,有一次我和组长也跟着去了,蓝老师在捉菜虫,我们也一起捉,闲聊中,蓝老师从农药开始讲起,从种菜讲到化学,讲到化学元素,讲到居里夫人。

    蓝老师说,贝克勒尔发现的射线,引起了居里夫人极大的兴趣,射线放射出来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居里夫人看到当时欧洲所有的实验室还没有人对铀射线进行过深刻的研究,于是决心闯进这个领域,完全投入到铀盐的研究中去,最终查找出了一种放射性能比铀强200万倍的金属“镭”为了证实镭的存在,居里夫妇在一间夏不避燥热,冬不避寒冷的破旧棚屋内从事起脑力加苦力的劳动,从1898年到1902年四年时间里,坚持不懈,终于从几十吨铀沥青矿废渣中提炼出了0。1克的纯镭,并测定了镭的原子量。镭的发现,引发了一场科学的革命,居里夫人是世界上第一个两次获得诺贝尔奖的科学家。“镭”这种金属,它发出的射线能够把木材、石头甚至钢铁穿透,只有厚铅板才能挡住它。为了找出这种超强放射性的“镭”居里夫妇倾注了巨大的心血、智慧、体力,甚至生命。

    通过露天聊天的方式听来特别感动,我完全沉浸于蓝老师的叙说当中,课堂上听到的效果绝对没有那么震撼人心,居里夫人在研究道路上的艰辛在蓝老师凝重的表述下我的眼睛湿润了,听完故事,鼻子在发酸,我不由自主地为居里夫人苦尽甘来实至名归露出了微笑,我用手擦拭了模糊的眼睛,抬头望向远山,想到自己还不够努力学习的份上来,轻微的叹息一声,一种决心要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劲头自心中涌起。

    蓝老师指出了我的缺点,说我骄傲,考县重点中学的竞争是全县性的,在这看似你的成绩好,但未必比得上人家,眼睛要放远一点看,局限于在此坐井观天,一、二次自家的测验就认为自己学习了得,沾沾自喜,是骄傲的表现,初二考尖子班时没有一人考上就是一个很好的明证。

    蓝老师语重心长的一席话令我至今记忆犹新,它使我懂得了如何才叫勤奋,整个初三阶段,我有了一个全新的比较明晰的学习计划,有蓝老师的指引,我的学习成绩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我总结了一个经验,平时多些接触老师,和老师闲聊,得益的往往是学生。我记忆最深的不是课堂上填鸭式的灌输所得,而是和老师的闲聊,闲聊过的哪些内容,记得特别牢。永远也记得曾经和蓝老师聊过的那些化学,如燃烧蜡时的物理现象和化学现象,那些化合价口诀、实验步骤、金属活动性顺序、盐的溶解性等有很多都需要死记硬背的,但与老师交谈过后的内容比什么方法都记得快记得牢。

    初三的物理由杨老师担任。杨老师本身有教学水平,传授能力也好,但自习课他很少巡班,有很多不懂的内容也找不到他问,我私下认为他不是一名好老师。他主要是会修理电器,在人材奇缺的那年代,全公社就只有他行,他宿舍里摆的全是破烂电器,难怪他是摘了帽子的臭老九了。我学物理就只能靠自己多看书多做练习多体会了。

    不过我父亲与杨老师是朋友,我父亲对电子也感兴趣,曾经安装过两管收音机,虽然他们经常有接触,但是从来没有听父亲说过杨老师在他面前提起过我,他好像不知道我是他的学生,或者是他根本不知道我和他的朋友是父子关系,这令我失望,我很少找杨老师,有时还会避开他,这就是我物理学得比较吃力的缘故。

    初三数学改由周老师担任,我一向对数学感兴趣,数学成绩总是级中一、二。周老师有个小弟与我同班,他数学也可以,我们曾经是好朋友,通过他,我看过了周老师的许多数学参考资料,这使我获益匪浅,许多比较有难度的数学我都领会过来了,我对中考充满了信心。

    临近升学考试,老师学生都非常紧张,任课老师都把从初一到初三的课本内容重新在课堂上粗略给学生灌输一次,并布置大量的练习及模拟考,为了均衡学生学习各科的时间分配,各科任老师约定俗成,把自习课晚修课也给学生划分了,该自习哪科的,科任老师下班级巡视辅导。

    朱校长也过分关心起毕业班来,经常从窗外的走廊走过,并不时的在门口、窗户外伫足停留,看看班风学风。朱校长曾以关心我的学习名义找过我谈话,要我勤奋勤奋再勤奋,争取考上县重点中学。他的好意我心存感激,但他又过多地指出我生活上的缺点令人心烦。在学校我老是觉得朱校长的目光盯着我的背后,包括我的走路上厕所。我相信他是没恶意的,只是过分关心而已。不过他掌握了我的生活点滴后会找我爸闲聊,我知道他傍晚下街散步时久不久会去农行,我是最怕他投诉我的。

    记得五一节前一天下午的放学,朱校长见我匆匆的随着学生人流离开校门,于是叫我一声:阿废,这么快就回去啦?还是在课室里复习一回再下去吧。见是校长我连忙窒步,看着校长微笑的脸,我以为他是随便的和我打声招呼了事,于是我也笑着对他说:放飞心情,归心似箭,等着开饭。我不再理会他,蹦跳着下了石阶。

    就是这么个微不足道的小节朱校长于晚上也到了农行找我爸提起,我当时在二楼我爸的宿舍里做他苏联版本的初中习题,清楚的听到朱校长和我爸的对话。朱校长的意思是我是街边的,又何必和远路的学生抢道回去?可以留在校看看书再走嘛。他说他是关心我的,我人的素质可以,是一块读书的材料,就是不够下工夫,骄傲,有时还在学生中玩些恶作剧,考重点?难说,恨铁不成钢。我爸为了对朱校长的一片苦心表示理解和感激,也胡乱的说了一通我的脾气我的缺点,于是两人把我摆上了桌面,你一言我一语,把我好的坏的不是之处都炸开了。

    我听后浑身火辣,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自初三的最后一个学期起我差不多是竖起床板来学习了,朱校长还用老眼光来看我,只看我表面,看不见我内心对学习的急。先入为主,不了解情况乱家访,我心里咕哝着怨气他,自语说,校长你有所不知,下来迟了,我挂不了牌开饭,农行经常开饭的才五人左右,买回了菜才挂牌的也给伙头阿庆唠叨半天。我说校长,我回到这里不是照样学习吗?你经常对我们说革命靠自觉,牛不喝水强按头不行,老实说我回到这里在父亲的眼皮底下学习还好些呢。校长,你放心吧,学习方面我自己会自觉的了,你工作忙,就不要为我多操劳了,少些家访吧。

    还是我父亲理解我,回来当面不过多的指责,只说了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8

    的确,回想初中的三年,我算不上好学生,有很多缺点。我不太关心班集体,做事往往我行我素,平时少出声,对学校苛刻的纪律逆反心理强,不过内心脆弱得很,装出来的勇敢事后往往自己回想着害怕。

    这三年,没有担任过班集体的任何职务,散兵一个。可能是因为我不是本人民公社人,不是参加本地区招生考试录取来的原因吧,我充其量是一名借读生。又入学之初带来的小学评语差,老师未见其人已先入为主的认定了我这个学生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就是挑选班干部也要选些高个子大点能吃苦耐劳的,便于劳动时发挥作用。我发觉这里的山区学生九岁左右才读小学一年级,读上初一时已十四岁,我正常的十二岁读初一是最小的一个了。记得初一时学校组织全校师生5公里负重急行军,十二岁以上的少年要背3公斤物体,谭老师优惠我,说我刚满十二岁不久,背包就免了。全校就只我一人是跟着空跑的,被所有学生取笑我还是儿童,想不到这种精神压力比负3公斤跑还大。

    虽然在学习方面优秀看不出童稚的心,但我总觉得心智没有他们的成熟。大个些的同学晚上在宿舍里往往讲鬼故事吓唬人,还说学校周围都有鬼,特别是那凹下去的厕所旁边的山地有长舌鬼。虽然我告诫自己不要去信这些,但我听后还是怕,因为晚上学校周围全是黑不溜秋的山影,听到的是夜间出没动物的叫声和风吹草动的磨擦声。

    这些鬼故事吓得我晚上不敢起来小便。记得初一时我还尿床,除非晚上起来一次。而同宿舍的几十人都极少起来拉夜尿的,就我特别,我怀疑自己的泌尿系统是否发育良好,又猜测也许是自己的年龄与别的同学相比小一岁多的缘故吧。

    要命的是全校只有一个小便处,宿舍教室所有这些木棚建筑物都没有卫生间,宿舍离开厕所小便处很远,要下楼横跨操场到对面去,至少也超过五十米,每晚要起床小便就成了我的精神负担。曾经把尿尿到走廊的砖柱上让它无声的顺流而下,但早上起床,看到那一路自己制造的湿漉漉的尿痕,自己就有了负罪感,特别是看到梁主任站在不远处用目光自下而上审视砖柱尿痕的时候我就害怕了几天,怕他追查这恶作剧究竟是谁干的。自始以后我再也不敢如此的放肆了,再冷的天也要跑到楼下去,至少在操场解决,要不就冒着见鬼的危险带着浑身的鸡皮疙瘩跑过操场对面的小便处。

    初三时学校连着伙房新建了一间用于学生分饭的瓦房,名曰“饭厅”里边只有木台没有凳子,管总务的张主任规定所有学生要挤在里边站着吃完后方准离开,严禁带饭外出吃。这引起了所有学生的不满,因为这样一来放在宿舍里学生自带来拌饭吃的佐料就只能在分饭前带进饭厅了,极不方便。为了表示不满,我带头端饭出了操场吃,张主任满肚子的火,要我中午12时后到教务处找他,主动承认错误,以便从轻处理。

    表面上装作无所谓的态度,其实我内心是怕的,怕全校点名批评。中午我躺在宿舍辗转反侧,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张主任是一定要去见的,不过不服气的心驱使我不能马上就去,他不是说过“12时后”去见他吗?我就和他耗着,让他等到1时。

    整个中午,张主任一直在教务处等着,1时,我去见了他,他劈头就问:“怎么现在才来?”我故作镇定,像软皮糖的说:“你叫我‘12时后’来,我不是来了吗?”他说我没有诚意,在玩钻字把戏。我说没有诚意就不来啦。但我随后还是向他道了歉,表示以后不敢啦,要改正。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对不起张主任。

    由于蓝老师做班主任得力,蔬菜收成好,班会费颇丰,班搞了两次茶话会。那个年代,有花生糖果瓜子柑桔吃已是很开心的了,汽水可乐之类可是奢侈品,连街上也少有得卖。我们烧了一大桶茶水,自备口盅,围坐在一起,吃着喝着自己辛苦劳动所得所购来的小口,心里很甜。茶话会上,同学畅所欲言,平时,大家埋头读书,都毕业班了,中考压力超过了好几个大气压,难得有机会放松一下自己,讲讲心里话。

    蓝老师总忘不了对我们的教育,热热闹闹之际还要弄点教育因素,要我们围绕个主题,谈谈自己的理想。虽然这个主意会束缚大家的气氛,但我觉得这样比乱哄哄的好,于是我第一个站起来支持。

    我说我的理想是考上县重点中学,以便将来考大学,我不想考师范,怕自己写出黑板的粉笔字会给学生笑话。接着班长也站起来说,他也想考县重点,只想读高中,要不就是面上的也行,这里的也好,家里人支持他,他也不想考师范。同学都纷纷起来发言,表白自己的意愿。学习委员说,她家里穷,姊妹多,家里再也供不起她读高中,她只想考师范,快点出来工作,帮助家里,再说她愿意做一名辛勤的园丁,将来回到家乡的小学教书,也好为穷乡僻壤的家乡作出点贡献。十多个女生都表示考师范是她们的首选,后来有很多男生也表示愿意考师范,理由是:考读高中后要考上大学才有工作保障,若不,照样要回到农村,山区的农孩子竞争不过城里人,考大学难,权衡双方,还是考师范来得实在,出来工作有保证。结果是第一志愿报考师范的要比报考县重点中学的多。

    那次茶话会令人记忆犹新,想不到它变成了我们填报志愿的前奏。正是那一次,锻炼了我在人群中站起来讲话的胆量。也正是那一次,给了蓝老师一个深刻的印象,以至在学校举行的一次文艺会演上,蓝老师选中我与另一名同学进行诗朗诵。但我非常不争气,在表演中我忘记了台词,给班丢掉了面子,我愧对班集体,愧对蓝老师,在这,我再次向蓝老师道歉。

    9

    在初中的三年里,每当我生活不顺心时、情绪低落时、受人欺负时特想高垌的家,想马上回到母亲的身边,想见过自己陋室的每一件熟悉的物品;想见一见自己祖屋的泥砖瓦房,走一走家乡的村道。家确实是宁静的港湾,只要回到家里呆上一会儿,吸一口家里的泥土气息,见过家里的一草一木,哪怕是在外情绪有多么的低沉与郁闷,立即都会舒缓下来,令人心境平静。

    不知下了多少次决心都没有胆量独自步行回家。因为回家的那条山路不是一般人能敢于独自行走的,它需要勇气、胆量、毅力及良好的体魄,要耐得苦,有急行军长途跋涉的经验。

    每当想家时,我的思绪都会回到和父亲来来往往走过的那条连着家与父亲工作地的山路。从家乡的高垌出发,沿着白马山脚下直往山里钻,到达水坑笃,看似无路可走,一条被两边茅草覆盖着的拐弯山路在近处却依稀可见,它往右拐急转直上。钻入茅草丛的路登高,攀上分水凹,翻过白马山背,到达的是另一个镇的管属地。然后下山,穿过村庄,再往更深远处的山坑尽头迈步。路全是连自行车也无法骑走的崎岖羊肠小道,不知弯过了多少个山脊壑谷,走过了多少路程,才到达该镇属地的尽头——云岭。又要爬山了,必需登上云岭上方的那个山凹方能翻过群山的后面,后面新和的属地才是父亲工作所在镇的管辖范围。越过山凹,又是一条漫长的下山路,连绵的山路在群山的山腰间蜿蜒,间中有坟墓、有松林、有山地,沿路杂草丛生,行程一个多小时荒无人烟,很怕人。下山到达引水出青铜电站的水渠后心方才稍定。沿水渠逆水前行,当看到被深壑隔断的对面群山蜿蜒起伏的泥沙公路时,父亲工作的哪个镇上就快到了。当能在水渠上远眺到哪个镇的楼宇时还有一公里远,再下山,横过拦河坝,与泥沙公路汇合,走完那段最疲劳人的一公里公路才算到达。总行程近六小时,最保守的估算也超过二十公里。

    初中阶段的我,年龄段在12至15岁之间,没有大人的带领,怎么也想象不到能勇敢到独自穿梭往来于此段山路。大约是读初二的一个星期六的中午,交通极不发达的那个年代,我又极想家,当放学回到农行不见我爸时,我抱着豁出去的心态,想作贱一下自己,终于下了一次超出胆量的决定,毅然踏上了回家的路。当离开了水渠一步一步的迈向荒无人烟的半山时我已没有了退路,一路的起着鸡皮疙瘩,一路的流泪,一路的迈步前行。好在记性还好,没有走错路,也没有遇到过农行叔叔们吓唬我的哪些大蛇山猪老虎。傍晚7时,当我最后一步跨进屋里时我的脚终于发软,瘫坐在家里的竹椅上。

    母亲感到惊愕,她绝对想不到我这小小的年纪竟然大胆到敢于从这条山路独自行走回来,这可是成年人独闯此路也要犹豫再三的啊!既然回到已成事实,她也没有责备什么,要是回来之前征求她意见的话,她绝对反对。她只是平静的问:你爸忍心你独回?你在那边生活得不顺心吗?我说:爸出差了,主要是闷,想家就回来了。她说:你说得倒轻松,不怕危险?我说豁出去了就什么都不怕。

    弟妹觉得我从天而降,当他们明白我是怎么回来的时候他们都睁着大眼睛注视着我,我读懂他们的眼神,他们佩服我的勇敢,无愧于是他们的大哥。

    虽然有一百个不放心,但过了一夜后的星期日,母亲别无它法,还得督促我上路。有母亲比我还紧张,在往回走时我反倒轻松了许多,在路上我感觉到在家的母亲在默默地为我祈祷平安。

    回到父亲的身边,他也感到惊讶,说我长大了勇敢了,开始学着独立生活了。人生就要经历些艰险和风浪,不能总是养尊处优的活着。他说他在我这个年龄段时是解放前,国民党时期读书是要挑谷去交学费的,钱不保值,学校不收。记得解放前的1947年6月,他考进了省立八中读初一,就是现在的县重点中学,可是家乡高垌离县城36公里远啊!没车没路的那个年代,一样的要凭脚力走山路去,爷爷及请来屋背屋的仕拳帮助挑谷随行。他说他那时候的读书比我艰苦多了,从我现在独走山路的影子中他看到了他艰辛的过去。

    我以为自己的学校生活够清苦的了,周末回来又没有家的感觉,终于引发了这次回家的壮举,两天的来回赶路确实很累,但听父亲说了他读书的过去后,自己所谓的苦与累确实是小巫见大巫,本来想向父亲诉诉苦的,也不敢说了。

    有了一次回去的经验后我的心也野了许多。以前星期六有同学邀请我随他们去他们的家过周末的,只是住一晚,星期日又一起返校,我都一概拒绝,自己封闭着自己。经过此次回家后,我有了长途跋涉的经验,于是变了,或许是脚力不运动发痒吧,又或是好奇想看看该镇农村真实的一面,我反倒主动提出要去曾邀请过我的同学的家过周末了。其实同学就等着我答应,期待着我去,到了同学的家他们的父母都很热情,宰鸡杀鸭的,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来招待我,我感觉到犹如回到了自己的家那样温暖,在同学的家我获得了自己想家的情感需要。我始终忘不了曾去过的南山同学家屋旁的那片山竹林,石西同学家门前依山而建的鹅卵石级及小溪,新和同学家那村落的大晒场以及洞捍同学家吃过的大肥鸭

    印象最深的是去石西同学的家,他家屋背后紧贴着的就是山,到了那,他带我上背后山摘万寿果,居然摘了几十斤于星期日下午挑回来。我们把万寿果存放于旧信社,堆放了几天让它变甜,然后分扎拿出街上卖,5分钱一扎竟非常好卖,一会儿后就抢光了,虽然得款还不到3元,但这是我记忆犹新的也是我很有回味价值的人生第一次摆卖东西。

    在和石西同学非常要好的时期,我选择了一个星期六,也带他走山路去了高垌我的家。回来后他说我的家比他的家还山,感觉是过了一重又一重的山,走到腰酸腿软,没有看到过可通车的公路,辨别不到可走出山里的方向,直觉头脑晕陀陀,不知东南西北。他说我的家比他的家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也说我们都是贫下中农的儿子,都一样的穷。可能是我们太过于了解,后来竟然在一起没有了话语,慢慢的就彼此疏远了,以至于毕业也没有留下片言只语,真是遗憾!

    10

    初中阶段,我的体育成绩一般化,总体及格。开始是辛老师教,由于我是左撇子(写字用右手,劳动习惯于用左手),投掷标枪、手榴弹时辛老师老是看不惯,总认为我的手势有问题,由于我投掷的距离还不及格,我成了他的重点辅导对象,他总是站在我的侧翼,一次次的提醒我出手时的速度和角度,我心慌得很,加上同学站在背后笑,我更紧张,胀红着脸掷得更近。后来我发觉凡是要手臂力及要灵敏度的体育项目我都差人一筹,包括篮球和乒乓球也一样差,只有跑步和足球还可以。我不得不承认,体育不是自己的强项,自己应归属于书呆子那类型的人。

    我偏向于静,酷爱看书,初二时学校建立了图书馆,我是第一批申领借书证的学生。由于文革提倡“读书无用论”很多古典书籍都被定为“封、资、修”列为禁书,红卫兵时代曾收缴书籍“焚烧坑儒”我读初中时逢文革刚过,那时书籍也百废待兴,图书馆藏书确实少得可怜。不管怎样,它还是有书可借。曾经有两个月,我差不多丢弃了学业专注于看俗称为“枕头”的长篇小说,直看得没日没夜,深夜在床上也拿着电筒看,山菊花和闪闪的红星就是那时看的,沉迷于其中时自己曾头脑发热想干脆不要读书了,卧薪尝胆另辟蹊径奋斗当作家算了。可持续了两个月后直弄得自己头晕脑胀,小说也看不下去了,自动打退堂鼓,不得不停止一段时间看书以调节回自己的身体,不读书异想天开当作家是不现实的,于是又回到文化课的学习上来。

    初中阶段基本没有什么好的娱乐,玩耍的项目也屈指可数。就夏天的傍晚为了洗澡的需要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通常拿着衣服去街对面山脚大约600米左右的综合厂水渠游泳算是最好的娱乐了。也曾有几次,周六、日的傍晚,跟随农行的显叔拿着沙枪沿河滩而上打飞鸟走兽也是很好的娱乐,这是印象最深刻最刺激的户外活动,显叔说它可以陶冶性情。在街上,我的朋友很少,知道有几个年龄相仿的,也不主动去结识交往,主要是自卑。倒是有一位,他读高中,比我大几岁,住卫生院宿舍的,我周末间或会去他那里玩一玩,除此以外,别无去处。每年的暑、寒假,我都不会在此街逗留多久,而是想着马上回高垌去,帮助家里拔花生种蕃薯打柴割草做家务,好让母亲安心在生产队里的集体劳动。

    初中的三年,我一如既往的一回到农行父亲的宿舍就龟缩在哪做父亲解放前读初中时苏联版本的数理化,这些古董书籍我不会拿回学校去,只能类似教学同步的回到父亲宿舍看与做,并听父亲辅导。反正在街上我又没有好去处,周末就在父亲的宿舍看书做练习等待着农行伙头阿庆叫开饭。知识都是靠积累而来的,令我惊喜的是,升高中统考的数理化试题有很多模式都出自于我父亲读书时代苏联版本的练习册,特别是那些12分以上的应用题,只是换了些数据,更有甚者,物理有一条计算浮力的12分题连数据都一模一样,这令我兴奋,有飘飘然的感觉,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升高中的考试是我最盎意的一次考试,下笔如有神助,在考场上各科我都是在偷笑的情况下完成答卷的。毫无疑问,于1980年7月,我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县重点中学,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在此,我要多谢当时的朱校长、梁主任,多谢我的班主任以及所有我的任课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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