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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是民国世界的临水照花人。这样的话出自胡兰成之口,入世人之耳,无论张迷们喜不喜欢其人,这样一针见血道中张爱玲的毕竟还是他——胡兰成。胡兰成是知道张爱玲的,不是文字外的意义阐述,而是文字内的知音。或者说,胡兰成是懂得张爱玲的,这种懂得恍如古文里说的“倾盖如故”世间的情分就是这样,不懂垂老依旧白发如新,懂得瞬间如故,犹如爱情中的一见钟情与终生如隔山岳一般。
我不是张迷,关于张爱玲的小说我读的不多,不过读了她的倾城之恋、金锁记、十八春等等,而她的散文我也是潦草的翻读,但谈不上细究。把她所有的文字就合在一起,其底色归根到底就是荒凉二字。岁月的荒凉,人生的荒凉,人性的荒凉,平淡的荒凉,繁华的荒凉。那样荒凉的冷气散发到文字的每个角落,也散发到细枝末节生活的每个细节,就如从皮肤渗透到骨子里细菌,一点点的啃噬生命。
张的前度繁华在于民国年间,而后来的梅开二度却是豹隐山野独居海外公寓时。乱世的繁华让她具有了传奇的色彩,后来的繁华却有了沉香花尽前度刘郎又重来时光脉脉的凄凉感,究竟是垂暮,华发盈头,岁月迢迢,终是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的感慨。前度的繁华究竟是好的,毕竟那盈盈的喜悦能够用喜悦的心理去接受,像年轻的皮肤配上华丽的锦缎,纵然颜色不合也是一种青春的奔流。而后世的繁华却如那山涧石洞上的滴水,渴或许能解,可是总有一种深谷幽兰的淡淡哀伤。她在文学上的传奇似乎像她笔下那些故事,繁华总在一梦中,是那种清醒的惆怅。
张爱玲的文字总在哀叹,是那种时光交错中无法把握、人性自私的哀叹。当年,她写这些文字时候正值韶华年纪,可是写出来的文字却是暮年的夕阳余光里的漫想。我们在张的小说中随时能感到这种夜幕垂临,老病孤舟沧桑的叹息。
张的小说总是一种岁月遥忆的调子,在荒漫惆怅的光阴里,纵横着哀伤,像在平静昏黄的画面影像里有一把二胡在咿咿呀呀的伴唱。于是,无论是色彩斑斓的胜景,还是争奇斗艳的众芳,而作者总是被孤零零的抛在物景之外,低眉顺眼的浅笑里竟也给人一种冷然的嘲笑的味道。也许,正是这种回忆的色彩,才把那些人物在光阴交错里的细节投下了一片恍惚的阴影。时光里的反叛抗争到最后终究是人生的一片虚无;人性的勾心斗角,岁月的繁华荒败,在一切都沉寂后,只是西风参照汉家陵阙了。那陈旧的雕花家具、斑驳的雕栏玉砌、古老陈旧的家传首饰,似乎在里面都闪现着时光的光影,幽暗忧郁沧桑压抑。有其对那些细节的描写,琐碎中浸透了人生的苍白与虚无。
是的,细节。张爱玲善于把那些细节一点点的描绘出来,如果看不下去她的书,你会觉得那些细节简直就是一个老人在回忆里不停的把生活场景唠叨来唠叨去,令人厌烦。但是,一旦读进去了,好像人生的真实都在这些唠叨里荒废进了。就如她在散文里写她姑姑说的话一样:“生命太短了,费那么些时间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是太可惜——可能,和她在一起,又使人觉得生命太长了。”人的生命似乎在这细节里被蛀虫一点点的啃噬,最后成为急景凋年的回望,繁华归成季节里凋零后的黑枝杈杈。
在十八春里开头有这样一段描写:“他和曼桢认识,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算起来倒已经有十八年了--真吓人一跳,马上使他连带地觉得自己老了许多。日子过得真快--尤其对于中年以后的人,十年八年都好像是指缝间的事。可是对于年青人,三年五载就可以是一生一世,他和曼桢从认识到分手,不过几年的工夫,这几年里面却经过这么许多事情,仿佛把生老病死一切的哀乐都经历到了。”这似乎不是细节,可是细品一下又何尝不是站在某个时间边缘,人对自己一个细节的思索描绘。这样的句子,几乎散在张爱玲每个作品里,平淡的一幕,微观的一闪现的思索,似乎把生命中所有的辉煌壮丽凋零离散都写尽了。
在这些小说里,张爱玲反复的哀唱着或繁华或平淡人生,但是这些人好像都把底性里的自私表现的淋漓尽致。他们不予与那个乱世的时代挂钩,只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挣扎浮沉,其实这不是缺点,因为浩荡人世中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伟大空茫的理想,去改造社会,而是他们都在鸡毛蒜皮的琐碎生活中度过一生。我一直认为,把所有的文学都向政治靠近,那是政治的无耻;把所有的文学都引向政治,那是文学的无耻。所以,十八春里我喜欢那个修改后的结局,那才是真正张爱玲的作品及其本意。有人说,张爱玲的小说是在叙说她自己;我说,她的作品在某一类人身上某些特征,并把这些特征放大化。在这些特征中作者让读者感受到了人性的荒凉。
把文学等同与作者这是可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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