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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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天去陵县出差，办完事出来已将近下午五点钟了。冬季的夜总是来得早，悄无声息却又带着几丝迫不及待，灰色的帷幕静静地笼罩了这个北方小城。

    我伸手拦了一辆摩托三轮，对车主说：“送我去车站，今天我要赶回济南。”待我坐稳，他发动了车，在人海车流中熟练地穿梭，车子有点颠簸，我的心提了起来，越过声音的嘈杂大声要求：“慢些无妨，安全第一。”走过一段路后，车子忽然停了下来，一位小姑娘上得车来，坐在我的旁边，对前面穿着黄棉衣、戴着遮耳帽的驾驶员说：“去xx小学。”车子重新启动，在拐了几个弯后又进入了一条小路。我暗忖：“不对呀，这不象我来时走的路。”我问小姑娘：“这是到什么地方了？”小姑娘答道：“前边就到学校了。”车子再次停下，小姑娘跳下车，付完钱走了。我生气地问车主：“你为什么不先送我去车站？这路我可熟得很，别想蒙我。”他边开车边说：“放心吧，我一定把你送上去济南的车。离这儿不远有个十字路口，那是去济南的车必经的地方。”他的话并没有打消我的疑虑和恐惧，我可没少看关于坑蒙拐骗方面的报道，但事已至此，只能将心横下来，见机行事吧！

    他果然将我载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边，我不由得松下了绷得紧紧的神经。我说：“现在我不能付你车钱，除非你帮我拦到德州至济南的依维柯。”这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天空开始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迎面而来的车亮起的车灯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我问他：“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我送到车站呢？”他的相貌近似中年，实际年龄或许比这要年轻几岁，在他那张被冷风吹得像已僵硬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狡黠的痕迹来。车主把双手交叉着伸进袖筒里，说：“在这里一样可以坐上到济南的车，真的，走这个路线耗油少，俺把你俩都送到能多赚点钱。”我能听得出他的语气里带有几分歉意，后面的话是用很小的声音面朝地面说出来的。

    对面隐隐地有客车开了过来，但何去何从根本无法看清。站在我旁边的他毫不忧郁地伸出了手，把客车拦下，问：“是到济南么？”客车司机不客气地反问：“你有毛病啊？怎么不把字看清楚？”又有一辆车开了过来，他举起手，问：“到济南么？”车上的人没回答，把车门重重一关，继续前行。雪慢慢地大了起来，我们的衣服上落了绒绒的一层。我问他：“你一天能赚多少钱啊？”“今天运气不错，赚了二十多块。”他边回答边张望着开来的车辆。我从口袋里掏出钱来递给他：“你走吧，我自己在这里等好了，也许你还能再拉几趟生意，要不就早点回家去，天寒地冻的。”此时，我已原谅了他来时路上的“小聪明”方才的气恼已化作了同情和感激，在这个风雪的夜晚。同样是奔波于生活中的人，同样于风雪深处夜归，心与心之间还有什么怨结不能化解与宽容？“那怎么行？俺说过要把你送上车的。”他固执起来，坚守着自己的承诺。

    二十分钟后，我们终于等来了我要坐的车。与他挥手作别后，我仿佛看见他开着车子向属于他的那盏灯光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