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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和明是我的两个姨。珍是我的亲小姨,明是二姥爷家的小闺女,所以是隔着一层亲缘的姨。她们俩之间的关系挺好,一是因为两人是同一个爷爷,二是因为她们的年纪相仿。之所以想到要写这两个姨,是因为看到了她们今日的生活,实在是令人感慨。
还是在上学读书的时候,明姨就表现得比珍姨聪明,因此成绩一直排在珍姨的前面。在她的家里,土坯墙上贴满了她获得三好学生的鲜艳的奖状,而在我姥娘的家里,墙上张贴的大部分是福娃抱鲤的年画,珍姨的奖状只有那么一两张,虽是荣誉但因为数量的缘故总不显眼,倒像含着羞一般躲在年画的下方。二姥爷是个爱说爱笑的人,他的笑声和话音像枣树上结的红枣那么多。但他是个嗜酒的人,逢酒必喝,一喝必醉。所以,每当爸爸带着我去姥娘家的时候,姥爷都不敢把住在邻院的他的弟弟邀过来,只是偶尔赶上了,二姥爷就会兴致勃勃地坐下陪着远道来的侄女婿喝上一瓶,喝罢,爸爸再扶着他东摇西晃地回家休息。二姥爷五十多岁的时候,得了肝癌去世了。他的家里笑声没了,变得沉寂起来。虽然明姨学习很努力,但在万人同挤独木桥考中专只为“农转非”的时期,她还是落榜了。珍姨自不待说。不同的是,明姨的这次落榜使她再也没有迈进过学校的门,她得回家帮着母亲和哥哥种地放牛。而珍姨要好些,姥娘和姥爷决心要供她读书,直到考上中专为止。珍姨被父母的执著心肠所打动,也重新鼓起了勇气,遇挫而起,一考就是三年,也就是说初三她上了四回,终于考上了师专。在上中专的时候,她认识了我未来的小姨夫。小姨夫比她高一级,所以,两人是先后被分配到乡里的中心小学。
珍姨和明姨的出嫁也几乎是同期。明姨在媒人的撮合下,与一位农民小伙结成了夫妇;珍姨和已经身为学校管理人员的校友成了伉俪。在婚后的第二年,珍姨和明姨同时生了个大胖儿子。后来,珍姨当上了班主任,明姨开了家理发店。
生活有时像条溪流,有弯有直,而弯和直有时是可以预期的,有时又是无法预料的。
就在前年,明姨因为张罗着翻盖房子,又忙着理发店的生意,公婆在那时又偏偏身体不好,明姨得了中风。这么年轻得中风的情况是很少的,医生解释说这是她平日过于操劳的缘故。明姨的家里不富裕,老公是个极其老实本分的人,几乎没有什么赚钱的思路,里外全靠了她一个人的张罗。人黑而瘦,不知她那单薄的身体是怎样坚韧地担起了家庭的重担。自从得了病后,原本还很精神的一个人变了样子,脖子转动不灵活,嘴角有点歪,人更瘦了,尤其令人难过的是明姨的思维速度似乎缓慢了许多,给她说话,她总是给我们一种似懂非懂的样子,虽然人还是在经常地勉强地笑着,但还是让人可怜。她似乎不再是带着我钓鱼的那个充满灵气的少女了,不再是给我讲题时脑子里满是思路的那个小老师了。虽然现在的她还不到四十岁,但时日的沧桑和朴素的打扮使她真正成了一位地道的农村妇女。相比较她,珍姨的日子倒滋润许多,老公成了学校的校长,儿子上了初中,受父母的熏陶,儿子的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而且很有独立性,没有独子娇生惯养的习气。家里的平房变成了楼房,人打扮得精神洋气。她们站在一起,仿佛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虽然曾是当年的好姐妹,见了面,她们之间的话语似乎不是很多。讲完家庭琐事,便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了,回忆过去又令人伤感,当年明姨的退学毕竟不是心平气和的,她其实是个极其有抱负的人的。
现在,珍姨和明姨在各自的生活轨道上走着,谁也不知前方是什么样子。有时候,命运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似乎不像春种秋收般的顺理成章。命运太深奥了,像个复杂的谜题,等你明白的时候,人几乎快走完了生命的全程;命运其实也很简单,学会适应心怀理想不屈不挠,命运就能给你打开许多窗户,阳光会大方地铺照进来。懂得了什么是命运,便知道该怎样活着了。
我祝福明姨,也祝福珍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