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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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那就是瞬间，而当成为记忆后，便成了永恒。

    儿时，她趴在父亲的背上，听他讲话，他的声音在胸腔里回响，因而嗡嗡有声。这是一个小秘密，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她看到邻居家的女孩有红色的发卡、红色的凉鞋，自己也盼着什么时候拥有这两样东西；班里的一位女生穿着袖口、裙底滚了荷叶边的桔红色的衣裙，她便将人家幻想成自己，云朵样悠悠地走在校园里。

    小学毕业的那一年，她喜欢上了班里的一位男生。他的奶奶家住在她家隔壁，暑假的时候，她便常常站在院子的西墙根下，希望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他的笑声。

    初中的时候，课桌上开始堆满书籍，她的成绩因为心情的恍惚忽上忽下。初三的下半学期，她已经对自己的成绩不抱什么希望了。有一日，她在政治书的扉页上看到一段话，熟悉的字迹、鼓励的话语，她明白是谁写的了。她开始用功突击，学习到凌晨，终于以优秀的成绩毕业。

    考取了南方的学校后，她坐车远行。走的时候正是中秋节，父亲送她，母亲因为牵挂没有走出家门，选择了默默地流泪。她第一次坐火车，离别的忧伤淹没了好奇，她在车里，父亲在站台上。天上的那轮月亮又圆又大。

    校园里多桂花树，秋日正是校园飘香的时刻。她和好朋友坐在桂花树下，倾听对方所经历的感情。她唏嘘感叹，同时也渴望自己能拥有一份可以为之爱、为之痛的情感。那时宿舍里大家正在传看琼瑶、岑凯伦写的书，爱情是什么，真像书里写的这样迷人又这样刻骨吗？在睡不着觉的夜里，她这样问自己。

    她毕业后遇到了高高的他。初相识时，他在培训的教室里正在一手拿着麦克风唱歌，一手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嗓音磁性，字迹潇洒，瞬间迷住了她。他们在栽了柳树的河岸上散步，谈了什么几乎都忘记了，不忘的是青春的狂热与迷茫。她调回老家后，和他分为两地。他在电话亭给她打电话，一打就是半个多小时。他在电话的那端说，她流着泪在电话的这端听。他办理了离职手续，和她在同一个城市奋斗，营造了一个小家。

    小家里有了小孩。儿子从一个小娃娃长成孩童，又长成了青少年，现在的个头已经超过了她。小娃娃咳嗽的时候，她趴在孩子的背上倾听，以自己的经验判断是支气管炎还是肺炎；儿子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她中午跑到幼儿园的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倾听有无孩子的哭声；她带着孩子去公园游玩，在路上看到乞讨者，鼓励孩子将钱递到他们的手中；她保存着孩子的胎发、画的儿童画、第一本作文本、第一次写的诗歌；她考职称，临考的晚上在台灯下发现了儿子写的小纸条：“妈妈，祝你考个好成绩”

    刹那，意味着时间的迅疾；刹那，只凝结成了一个画面而已。有人说，永恒的线就是由短暂的点组成的，顺着这些点的轨迹，生命便一步步抵达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