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的突围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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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是爱人的明眸里满含感动的晶莹泪光。

    因为爱情和生命本身就是这么简单和朴素，诗歌和艺术本身就是这么简单和朴素。

    而令人感到悲哀和恐怖的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包括那些读诗和写诗的人，在历史和现实的异化中，早已完全忘却和背离了真正的诗歌和艺术、生命和爱情，以至于连猪圈里的猪都可以读懂真正的诗歌，人屋中的人却丧失了分辨真正的诗歌和艺术的能力，作者用猪可以读懂诗歌的荒谬情节生动地揭示了现代社会中人的荒诞处境。

    诗人郁深爱着的那个叫玉的姑娘突然消失了，诗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寻找她。只有她是他诗歌乃至生命存在的源泉和动力。玉的消失在这里可以理解为一个象征，就是和诗人和诗歌对话的人消失了。所谓千古知音难觅。而即使是曾经写出过真正诗歌的诗人谭志表（显然，这里用现实中的真实人名不过是调侃），也不能懂得他，甚至自私而愚蠢地将他引入堕落的深渊，还以为是对他的拯救。于是，非常荒谬的情节在小说中出现了。一群猪居然成了诗人诗歌的读者（这里用体验者一词更合适）、知音乃至鉴赏家、评论家。猪们在读到真实美好的诗歌时欢欣鼓舞，在读到苍白病态的诗歌时痛苦不堪。这正从反面强化了作者要表达的思想：人类失去对美好事物、对艺术对诗歌的鉴赏力之后，精神已经彻底堕落，也许要靠动物来拯救人类的灵魂。这正是现代社会中人类存在的一大悲剧。

    追求真正的诗歌和爱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有时候甚至是生命的代价。诗人郁在被现实的阴谋逼迫到堕落的边缘时，选择用生命来捍卫尊严-----捍卫他自己的人格、爱情和诗歌的尊严。在他投身江水中的那一刹那，他终于听见了他四处寻找中的爱人的声音，他的身体即将消亡，但他的灵魂-----他的诗歌和生命的灵魂却得到了升华，他终于用生命完成了诗歌精神的最后突围。

    飘落人间用诗一般优美的语言，细致生动地讲述了一个超现实的诗人和诗歌的传奇，在思想性和艺术性上都可谓独树一帜。就其精神性（思想性）而言，它所触及的命题重大而沉重，都是人类在现代社会日趋严重的精神危机，对艺术感受力的丧失，对生命本质的背离，使人类的精神在黑暗中举步唯艰。诗人郁的痛苦和迷惘是整个人类的痛苦和迷惘，诗人郁寻求拯救的努力和方向也正是整个人类所寻求的努力和方向。

    尤为值得关注的是，作者把这些宏观上的广阔思考，成功地浓缩于艺术上的微观表现中，使作品具有了较强的表现力：

    ——富有生命气息的情节描写，前后呼应、寓意深刻的细节表现（比如那只可爱的小麻雀，多次出现的那条象征希望与梦想的金红色的小鲤鱼等），通感似的气氛营造、生动自然的画面感和音乐感，等等，都使小说个性鲜明，色彩缤纷，引人入胜，给人以审美的愉悦和享受，而这种审美并未停留在感官的感受中，而是深入生命的骨髓，使人整体的生命和灵魂受到感染和撞击。小说的形式在整个结构上是超现实的，但在细节的描写上，作者相当注重艺术的审美性，因而避免了现代派小说，较容易犯的观念图解、思想演绎的弊病，达到了极佳的艺术效果。我想，所谓艺术作品的个性化莫过于此了，这也正是该篇小说的独特魅力吧。

    读了几遍小说，我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与其说作者是把作品当成一篇小说来经营，不如说，作者是把它当成一首诗歌来提炼来酝酿的。普通的读者可能因为小说形式的过于超现实，而没有耐心仔细地阅读之继而思考之。但是，一个写作者首先要面对的是自己的心灵，面对自己内心最真实的一切，然后才谈得上深入和创造。真正的艺术要求创作者只能听从内在心灵的召唤，而不是依从于外部世界阅读、出版等诸如此类的要求或习惯，该小说的作者能坚持这样的艺术追求是令人敬重和值得称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