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舞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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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正式接触舞蹈的时候，我已经是高中生了，按说早已过了习舞的年龄，可老师偏说我感觉好，非得让我跳下去。我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大家一起在舞台上旋转、跳跃、奔跑。在大大小小的场合，我艰难地比画，怎么看都象一个可耻的留级生。

    然而，这段经历却实实在在地改变了我的人生态度。首先是当学生不交学费，这一点让我的舞蹈老师和我们都感觉是在从事一项很高尚的事业，大家都没有被铜臭所浸染，显得很单纯；其次是以学舞为载体，可以走遍祖国的大江南北，美其名曰“采风”；其三是舞蹈是一种群体行为，在一个相对固定的团体里，渐渐学会了与人沟通。

    学舞蹈最苦的事情就是练功，小孩子们练功像做游戏，叫我们这些十七、八岁的人再去练习拿大顶，就有点折磨人了。已经成型的骨骼和经脉又要重新组合真是不容易。所以，我很快就成了刻苦学习的模范，那些从小就开练的同伴一边忍住笑看我滑稽的样子，一边真诚地感动，弄得我哭笑不得、尴尬万分。

    好在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不久以后我们就转向了专业学习。当初加入这支队伍是受了现代舞的影响，分专业的时候却把我丢进了老古董行列——学习民族、民间舞专业。我很不情愿，老师却仿佛没有看见我的不满情绪，她扔给我一大堆民族音乐磁带，让我慢慢领会。没有想到，几个月之后，我竟深深地爱上了民族音乐。有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你当时不喜欢的东西，不一定永远不喜欢，你暂时无法接受的东西，也不一定永远无法接受。就这样我学会了接受。

    在我学会接受的时候，我也渐渐被别人接受。在四川省舞蹈学校学习的时候，我们的足迹踏遍了巴山蜀水。无论是在阿坝高原藏区，还是在长江边上的土家族农舍，无论是在凉山古老的彝乡，还是在川北淳朴的羌寨，我们都能够很快与当地的群众融为一体。当我们穿上独具特色的民族服饰，走进各民族的节拍中，我们早已把自己看成了其中的一员。真的，只有你真正走进民族的人群，才能够体会到民族的风情。

    后来，在北京舞蹈学院我们又见识了许多舞蹈界的名人，有老一辈的贾作光、戴爱莲，年轻一辈的杨丽萍、陶金、张继刚等。在观摩全国“桃李杯”舞蹈大赛的时候，还看见丁洁和普通人一样在幕后偷偷地哭鼻子。那段日子，使我深深体会到名人其实也很普通，和我们没有什么两样。

    最愉快的时光可能要算到各个少数民族聚居地采风了。在长白山深处，我们和鄂伦春族人民一起狩猎；在内蒙古草原，我们学会了扬鞭牧马（现在我还在用当时取艺名作网名）；在北疆和南疆，我感受到了相同民族在不同地域的生活习性；在青海湖边，我懂得了牧民为什么喜欢把彩条挂在所有能够挂的地方；在陕北高原，我曾经被安塞人的热情感动；在黄河边上，我看出了那些显得很臃肿的婆姨们藏在灵魂深处的轻灵。

    虽然已经过了许多年，现在我早已被年轻的舞蹈者们剔除。但那段漂泊流浪的岁月所刻下的印记却越来越清晰。前些日子，在中央电视台的一个公益广告里，我看到一个身着红袄的舞者从长白雪山的土坯房一直旋转到北京故宫、天坛，心里总有一种异样的感动，仿佛过去的岁月又来到了眼前。特别是最后那句台词——“心有多宽，舞台就有多大”竟让我忍不住潸然泪下。

    我觉得，一个真正的舞者就是在天地间随风起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