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恋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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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眼睛的余光，我迅速扫描了一下教室外边那阳光普照的自由天堂，惊喜发现紫薇花下的土制乒乓球案子上面已落满了我无数的遐想，那些从紫薇花的繁花硕蕾缝隙中勇敢挤落在那里的斑斓光点，磁石般的勾引着我；有的像一朵朵的铜钱，有的像一幅幅的几何图案，有的更像一个个还没来得及摆放好的红双喜牌乒乓球——我热爱乒乓球，所以在我眼里，任何物体都会和乒乓球的形状有着密切的像似与直接的关联。

    老师们总是那么任劳任怨的向我们倾心贯彻着自己肚子里所有的文化，又总是担心坐在教室里的我们哪一方面听不明白。写满方程式的黑板上已没有了插脚的地方，但他们还是无数次的更换着新的粉笔。牛顿定律、千瓦小时把他们的嗓子摩擦的近似沙哑，但他们的语气依然还是那样响亮激昂。歇歇吧，老师，快下课了，我十分渴望这就下课。一下课，辛苦的您们就能得到暂且喘息，一下课，患有乒乓球“热恋症”的我们立马就能蹿出课堂，痛痛快快得过上它一把乒乓球瘾。

    距离教导处很近的穿堂里，摆放着一张浅绿色的乒乓球桌案，那可是全校唯一的一张正牌。能在这上边打球，简直就是人生中最大的享受，虽说紫薇花下的土制乒乓球台子“琳琅满目”但在那“老土台”上边操练，那能充分发挥出我们的高超球技？因而，就这张浅绿色的正牌，便成了我们“热恋症”们朝思暮想的“最佳舞台”不过，能在这张正牌上打球真还不容易，因为这张正牌历来都是高中部师哥、师姐们的专利，哪还有我们这些师弟、师妹们的份。可我就偏不信这个邪，找个适当的机会，说什么也得上那张正牌上风光风光。

    我和同学勇随着遭人喜爱的下课铃声同步冲进穿堂，还没等师哥、师姐们反应过来，我俩的乒乓赛事早就进入到7比7的胶着状态了。“嗨，这是那个年级的？打得真还不赖呢”站在桌案两旁观战的师哥、师姐们交头接耳的评议起来，声音虽小，可被我听得真真的。你还别说，师哥、师姐们的几声评议真还管劲，管劲的就像物理老师给我们讲的物体分子膨胀论的道理一个样，一个变俩，俩变四个，以此类推，无倍数膨胀，直膨胀的我意气风发，越战越勇。

    那天，我的球技发挥的异常出色，接发球准确无误，进攻球扣杀凶猛，防守时密不透风，你追我赶，难分上下。同学勇也打出了从来没有过的高水平。“我怎看他俩的打法就给庄则栋对徐寅生一样？”又是一声崇高的评议，边扣杀边兴奋，我觉得自己真的要膨胀喽。不管刚才那位师哥说的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反正今儿我发挥得相当精彩！

    放学的时间终于等来了，急忙把书包搭在肩上，刚跨出教室门槛，立马被几名“热恋症”们拥堵在走廊间。“乖乖，你俩今儿可露脸了，俺家的老邻居，高二一班的刘生刚才还夸奖你俩的乒乓球技术厉害呢，以后咱们班再给他们打比赛可不用担心了”“热恋孟”和我一个班，他家就住在亚圣孟子庙西邻，是标准的孟圣人近支。这个人就会在人多的地方犯疯，经常扯咕一些没头没脑的话，我知道他这是专意在众人面前给我戴高帽，其实他也是一位疯狂的“热恋症”患者，不过他的乒乓球技术怎么学也提不起来，就像麻线穿豆腐一样。他说的那位刘生和他是隔墙邻居，得的也是“热恋症”他不过是位高年级的大“热恋症”患者罢啦。

    “你别再帮着俺胡吹海捧了，给人家比赛，咱还真差点劲，谁知道比赛时人家用什么招？”“噢，这就叫各村都有各村的高招。”“热恋孟”一贯善于见风使舵，他弯着腰，滑溜溜穿梭在人群之间，阴阳怪气的模仿着电影地道战里那个假武工队长的台词。趁我没在意，冷不丁将满把的紫薇花硬塞到我的手里“不管咋的，还是得庆贺庆贺咱们班出了个庄则栋”我羞得满面通红，尴尬无语，鬼使神差般的接过这簇美丽动人的紫薇花，昏昏然，飘飘然，仿佛就像一位站在高高领奖台上，满面红光，怀抱鲜花的冠军。

    3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尝试，后来说嘛也刹不住闸了，全校唯一的那张正牌乒乓球桌案，好像就是专门给俺俩留下的，课间休息，星期礼拜，我和勇成了这张正牌的亲密朋友。长此以往，球艺提高了，心情舒畅了，谁知，烦心事也接涌而来了。

    周末的校会是常规，是校长大人给全校师生定时上弦发威的习惯性会议。不知咋的，这次的弦竟然上到我的身上，我被校长大人不提名的点了名。用他的话说；咱校有位初中班的同学，政治思想表现一贯很好，平时学习还算积极，体育锻炼方面表现得也不错，就是不爱护公共财物（这不明摆着含沙射影的在说得我吗？）听到这里，我的脑袋“嗡”的下子膨胀起来，这次的膨胀也很管劲，管劲的还是像物理老师给我们讲的物体分子膨胀论的道理一个样，一个变俩，俩变四个，以此类推，无倍数膨胀，直膨胀的我头昏脸红，无地自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坐在那里的，还是蹲在那里的？（反正不是跪在那里里的）简直就是在接受审判。

    校长大人不依不饶，上弦发威继续着；这位同学虽说有一技之长，但也不能不讲社会公德，把校园里这么漂亮的紫薇花攀折下来故意炫耀个人的能耐，这真让全校师生为之痛心他再接着往下讲的嘛，我一句也听不进去了。憋屈，委屈，冤枉，万箭穿心。

    根本弄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散的会，我低头哈腰的像是被押解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飘乎乎，晕乎乎。

    “你怎还当回事，他又没点你的名，怕吗？”努力抬起羞辱的头颅“热恋孟”一直幸灾乐祸的随我同行，我竟全然不知。实在不愿意搭理他这个惹祸的魔王，不是他，校长大人能单单给我上弦？不是他，校长大人能单单对我发威？憋屈，委屈，冤枉，我真想一拳把他打翻在地，以雪我刚才的“一会之辱”！也叫他尝尝被人上弦，被人发威的滋味。愤怒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

    这能全怨人家吗？人家给的紫薇花再漂亮，咱要是不接过来，这不就没这些祸端了吗。我大脑里边塞满乱麻，总想立马把它捋顺开

    大脑在飞转，思虑像闪电，不是“热恋孟”给惹的祸，那又是谁给惹的祸？唉，对啦，这一准就是紫薇花给惹的祸！谁叫你满世界里栽的都是些紫薇花来。我当真把气全都撒在紫薇花身上。其实我心里倒明白，把气撒在紫薇花身上似乎不那么公平，可古人为什么总爱把红颜和祸水捆绑在一起？我可是一个崇拜和效法古训的好学生。再说了，谁叫你紫薇花生来就这样红颜娇美、招人喜爱来，假设你生来就其丑无比，招人恶心，假设“热恋孟”送给我的不是紫薇花，而是一束狗尾巴草，或许就捅出不这天大的妖蛾子来。

    紫薇花给了我太多难忘的回忆，有快乐的，也有委屈的，有幸福的，也有伤心的，但给我最多的还是她那红扑扑迷人的笑靥。

    三、情系紫薇

    我一有心事，早饭吃得就快，手端着饭碗仿佛就听到了躺在自行车筐里的紫薇花残枝，发出来的阵阵痛苦的呻吟声，直催得我一改往常细嚼慢咽的进食方式，三下五除二，迅速就把肚子对付过去了。

    铁锨，镐头一应摆放在施工现场，满怀虔诚，爱心救美行动开始，栽花插柳虽不算能手，但我不外行。

    挖土坑，铺底肥，浇净水，培细土，一丝不苟，我真像挽救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娃。好一阵子的精心忙活，遭恶人残害的紫薇花残枝很快就被我精心安植在大门外的小花园子里。看着这位刚来花园报到的新成员，我满意的坐在小石墩上点着了一颗香烟，算是大功告成，也算是对这件爱心救美行动的总结。

    吞云吐雾，浮想联翩，不知是香烟里的尼古丁发挥了作用，还是久违的体力劳动而导致的倦意，我竟飘飘然起来。

    “船翁，您好辛苦哦。”一声问候春风柔情，一股香风扑面袭人，我不知所措。你是何方人士，竟然知道我的笔名？“奴家姐妹惨遭暴弃，前日多亏船翁仗义搭救，旦夕生命使之再续，漂流生涯得以安详，奴家因而感激至深，偌大恩德没齿难忘，在此，请受奴家一拜。”声似莺啼，羞答娇怯，缠绵如丝，气若幽兰，疑惑万分，我如临仙境。两位红裙妙龄蛾眉，环佩叮当，亭亭玉立，美膝微曲，恭一万福。岂敢，岂敢，仙姐言重，仙姐言重尴尬之余我口舌不灵，神情未定我受之有愧。

    惊惶失措之下，我倒没忘记细细打量二位娇娃形象，但见那；香肩俏挂彩霓裳，玉指芊芊葱白长，樱桃小口糯米牙，酒窝含笑撼四方。如此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容貌胜似天仙女郎，飘降寒舍，是否应验昔日英雄救美，古时秋翁遇仙之故？

    激灵灵，一阵微风吹来，神色复原。“哎，老西，你这是栽得棵什么名花？”邻居郑上班路过，意探究竟。强稳状态，似笑非笑；前日公园锻炼，捡得一紫薇残枝回家栽植。“好，废物利用，美化环境，世人美德。”我还用你夸奖咋的？说话还一套套的，真叫人恶心。下腰收拾工具开门回家，头也不回，话也不答。邻居郑自讨没趣，骑车走人。谁叫你鲁莽冲断鄙人天大艳遇，闭门羹该吃！

    闷坐沙发，努力回味刚才美景，是福是祸？好生迷茫。闷烟紧抽，全力搜索飞来奇遇，是梦是幻？难破倪端。

    “咋回事，你迷迷瞪瞪，魂不守舍。”夫人递过一杯热茶，惊诧郎君灵魂出壳之怪状，疑似丈夫更年期卷土又来。哦，没什么，可能是刚才劳作太猛，心跳加快之故。说谎拉云我本心虚，面红耳赤我手忙脚乱。

    越不愿想就越想，越不能思就越思，客室度步三遭，背手低吟名词；“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亲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我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她却莫名其妙，百思不解；“你嘴里嘟嘟的吗？神神道道地。”这你就不懂了，夫人，这是明代才女李清照的千古绝句浣溪沙，我继续摇头晃脑，她继续百思不解。

    一连几天，艳遇佳境滞留大脑挥之不去，是情，是爱，还是梦幻？说不清。

    紫薇花情，四十余年永系心怀根深蒂固，是情，是爱，不是梦幻，说得清。

    清风阁——二00八年十月二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