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花颜陌倾城——轻言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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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这是我的过。

    安和安慰的对我笑笑。然后眼神穿过了我看到身后的加彦。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转身离开。

    红叶落满他的肩与衣衫。白的像雪。红的像血。

    自从安和恢复记忆后就习惯避开加彦。这本是我要的结果。却无法释怀。心中愧疚更深。

    离宫内。我与安和对弈。

    安和曾与我同朝共事的时候有我所没有的冷绝。他自小便是聪慧的人。年幼便才华横溢。武功又好。人们说起上书之子的时候总是会习惯的加一句听说那男子精绝天下。

    加彦在做太子的时候安和就是太子伴读。我们一起在夫子的教诲下成长。他却总是最为让人省心的一个。

    不管我和加彦闯了什么祸都能替我们摆平。加彦能够顺利登基。除了借助父王的力量加彦也功不可没。

    他在朝堂之上素来铁腕。万事冷静。让人信服。而那唇角若有似无的微笑就让一切无法脱离掌控。

    那就是安和。可靠一人之力扭转乾坤的安和。

    黑白子的厮杀中他微微喘息。面容愈加清瘦。颧骨高高凸起。

    我想起在战争开始前的最后一次对弈中。也是在这里。安和微微的笑。修长的指执着白子。

    那是他即将离开的日子。

    我与他助加彦得到了江山。安和却离开朝野。做一个富贵闲人。

    我问他为什么。难道男子不是该志在家国的么。

    加彦笑。他说他的志。只是守护需要守护的人。

    我调皮的问。那我算是吗。

    当然是。他这么回答。

    他离京一年之后。明堂灭了燕国然后攻打庆国。我与父王赶赴征战。

    战火弥漫的艰苦日子中。安和回来了。

    那袭白衣出现在厮杀中。我是他要守护的人。明堂的火炮打过来。他推开我。血雨中我看到他的笑容。

    安和。我叫他。他却斜斜的歪在软蹋上。嘴角仍然是习惯的弧度。

    加彦在此时走进来。拿过旁边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我和加彦坐在离宫的屋顶。安和已经早早的睡去了。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从夕阳西下到红日满窗。

    加彦问。你想听听我和安和的事情么。那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是的。加彦。我想听。

    [梦七]恋爱。

    加彦说。我以为安和会一直陪我到老。到死。但是他却离开了。而再有他消息的时候。竟是你告诉他为救你而死。

    加彦看着我。眼里有毫不掩饰的妒忌。

    那刻我可清晰的感觉到。他恨我。

    我只怪自己够愚蠢。

    当锦衣小孩儿对白衣小孩儿说我要娶你做我的皇后之时。或许一切就已注定。

    我只认为那是少年的童年稚语。不过是少儿迷恋。却忘记了像我们这样身负重则的人又岂可有少年。

    桃花下。当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安和对加彦说。我会助你一生。守护你。让你得到你一生最想要的东西。

    于是加彦问。永远吗。

    是的。永远。

    一切源于那个承诺。所以他为他可鞠躬尽瘁死。

    朝堂上。他隐了自己的性子锋芒鄙陋做一个冷绝淡漠的人。只为为他谋得江山。

    宫闱中。他伴他左右。想把最好的都给他。哪怕他知。他或许只是利用他的绝世才华。

    他与他刻刻相伴。形影不离。合谋天下。分治国家。

    却因某日加彦那句。那和你与轻言走的太近。而放弃位高权重。放弃伴在他身边的机会。也放弃自己一方面的痴恋。他记得那句。我要娶你做我的皇后。却也知。自己此世为一男子。

    含笑。乘了陈情表。想就此逍遥。

    他以为。加彦爱的是我。所以还了我们这片自由天空。

    征战声起。他知道他的皇上江山收到胁迫。于是日夜兼程赶赴战场。他救下我。也只是想让那个对加彦最重要的人能留在世上。长伴左右。

    终那些记忆太苦。他重生后。陌生的国家。陌生的人群。心中却只念一个名字。

    周加彦。他的帝王。他的爱人。他的肝胆相照。

    倾城救下这个迷一样美丽的男子。却无法占据他心中的一刻位置。

    他把一切都给了加彦。恨不得融了骨血。

    倾城不甘。却莫可奈何。送他回来。诚如他所言。要让安和亲自与过去做了解。

    可是若能了解。又怎会在生生死死间只记得一个名字。

    帝王寝殿。他只记得加彦。放下了一切的记忆等于放下了一切包袱。不存在愧疚。不存在罪恶。他终于可以爱他。笑自心中。而不再是一个招牌。一个掩饰。一个隔绝伤害的理由。

    那才是放下一切的恋爱。没有其他人的介入。

    只是这样的快乐太短暂。他们的幸福被别人窥视掠夺。离宫焰火。那个完整的安和归来。却将燃尽生命之火。

    加彦说。现在的安和。从不相信我爱他。

    我问。那你呢。为何要娶我。

    他笑。我以为你终是安和最爱的人。他可为你而死。而我要保你一生幸福。可惜。我害了你。

    我惨笑。错了。都错了。

    加彦。你和安和只不过是把我当你个不能相爱的理由。犹如隔着面纱般寻找安全感。你们都太骄傲又太懦弱。所以不够勇敢的说相爱。

    而我。又在做些什么呢。与安和的爱情也好。与加彦的婚姻也好。不过是我自编自导自以为是的完美。

    我一直被人成全。却到最后破坏了那属于他们二人的。仅有的幸福。

    [梦八]离夏。

    忽而夏至。明堂这大半年未有动作。我与加彦维持着一个夫妻的名分。

    我始终做不成闺中的小儿女。那么就做一个驰骋政界的女丈夫吧。

    这么对安和说之时他哈哈大笑。面庞有几分稚气。我忽然明白。不管经历多少大起大落。我们都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少年。

    而若是寻常百姓家。这时候不过是成家立业的少年郎。而我们。却未体会过一丝一毫的少年快乐。

    安和的身体越来越差。离宫里终日伴着药香。七绝最先侵蚀了他的双腿。再侵蚀了他的眼睛。后来侵蚀了他的听觉。

    他已经看不见我们。却仍会对我们笑。他开始不在躲避加彦。或许是因为认定生命之火即将燃尽。

    我穿过离宫的庭院。满院花香。鸟语虫鸣。到处是生的气息。

    可是我却知道。安和的生命已接近凋零。

    我穿过明亮的花厅。看到坐在木质轮椅里望着窗外的人。

    那双眼睛仍然明亮。清澈。最纯净的黑色。只是。那是看不见的。他已看不见我。看不见世界。

    早前倾城曾对我说。七绝香之所以叫七绝。是因为他可以侵蚀人的生命。当看不到听不到的时候。就会毒发身亡。

    加彦在遍寻名医名药。甚至曾想亲去明堂寻找倾城。

    可是。时光仍然不能停止。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和走向宿命的终点。这是我和加彦的罪孽。

    加彦并不知道我来。仍旧暗自出神。他此刻在想谁。我。还是加彦。又或者是曾经珍惜他至深的倾城。

    忽然。他道。你来了。

    我一惊。正要回话。却见倾城自帘幔中走出。那男子仍旧邪魅俊雅冷酷。

    他不懂为何他已看不到听不到却能知道他的存在。

    安和轻笑道。你的味道很特别。有药香。其实我要多谢你。我知道为了救我你费了不少力。一直觉得你会来向我告别。其实。这太冒险。你不该来。你毕竟是明堂的左相。倾城。你把我忘了吧。

    自始至终倾城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看他。仿佛要吸入眼睛里的凝视。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甩袖。离开。

    在经过我的时候他停顿。说。我在十五岁那年出使庆国的时候遇见他抚琴。那时候他的传说很多。少年将相。冷绝才子。却不知是那般美好的一个人。我就想。若我能一直留他在身边该多好。我曾不惜一切代价救了他。却只是留下一抹魂。苏皇后。你说我们的报复到底是报复的他们还是我们自己呢。他说让我忘记。我却会记得是我杀死他。

    他去了。身后。繁华如火。

    [梦九]将至。

    云彤山的枫叶。是云彤最美的景色。可是。我看不到那人白衣白发的仙容。

    他颈中红痕如血。吞噬了他的生命。他在我与加彦面前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孩子气一般的睡容。脸苍白的透明。加彦俯身抱起他。叫。安和。再不成声。

    我没有哭。我想我是残忍的。但是与其让他痛苦的活着。还不如就这样死去。

    在这个世界里他受到的苦难与悲伤。下个轮回中定能得到补偿与幸福。安和。我会这样相信。

    加彦紧拥着他。是嵌入骨髓的不舍。他不过二十岁。却过早的凋零了生命。

    这不是谁的错。谁的过。我们要学会接受。我抚着加彦的肩头。陪他哭泣。

    那之后。庆国日渐强壮。不再畏惧明堂的虎视眈眈。而明堂也一改往日的强势与霸道。不再注重开疆扩土。而致力国家繁盛。据称左相倾城辅佐少年君王以和治国。颇有成效。

    我与加彦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相视而笑。因为我们都相信。安和定是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陪我们一起欢笑。他以另一个方式承诺我们永远。

    我与加彦第一个孩子降生在深秋。红叶已近凋零。

    离宫仍然安静的坐落在云彤山里。很久之后我明白。那是加彦为安和建筑的宫殿。可是安和却对他说。轻言是最适合枫叶的女子。因为我喜爱红衣。因为我的生命中是璀璨的红。

    安和。你始终是懂我的。

    坟冢处落满落叶。加彦拂袖。坐上去。

    孩童的啼哭声中他抚摸白玉的墓碑。仿佛抚摸安和的脸。他们在我面前从不亲近。但是我知道。他们的心早已如同一个人。

    我已然释怀。轻轻的笑。

    那个叫唐安和的男子已经不在。但是漫山的红叶都是他存在于世界上的证据。而不是我们的一场梦。

    安和。下辈子你一定会幸福。那是我日夜所虔诚祈祷的灵。

    只为一个叫做唐安和的男子。他是我最爱的人。尽管。无关爱情。

    安和。加彦不会负你的。你要等待。

    [梦十]今生。

    梦醒了。阳光隔着厚重的窗帘透进来。

    这。竟然是一个悠远的梦。

    风吹着窗帘发出声响。我起身拉开窗帘。看红日满窗。风吹的温柔。然后展开了幸福的笑容。

    我仍然是那个高二的快乐的爱笑的学生。有很多可以一起玩一起笑的朋友。

    我仍然和加彦频繁的一起玩。可是却多了一个清瘦的身影。安和不再爱笑。面容冷峻的有几分像倾城。可是我知道。那定是安和。那些美好的味道没有改变。

    某日。我在街上看见那两人十指交缠的身影。忍不住微笑起来。

    只希望这一生。他们的幸福可以不被打扰。我想倾城若也转世。也定会如此想。

    风吹散了夏天吹散了秋天与冬天。我们的快乐不被打扰。

    那一日。春阳暖暖。

    我坐在球场边看安和与加彦打球。

    安和中途下场。坐在我身边喝水。我扭头去看他俊美的容颜。

    看什么。他恶声恶气。

    我问。安和。你有要守护的东西吗。

    他怔怔一会儿。道。当然有。眼神穿透人群。寻找另一个人。

    我笑了。或许那些梦里的东西。只要我一个人记得就足够。

    于是我说。安和。这一次。一定要幸福哦。

    他不明所以。我大笑。倾国倾城。

    我知道。倾城也一定会在某一个地方。如此快乐的生活着。

    命运是公平的。夺走了你什么。都会在下一个轮回中还回来。

    我就是这样相信。

    所以安和。你会幸福。